里忽而咕咕叫了起来。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清晰的传响着。 元宝儿听到了,想必,那伍天覃定也听到了。 可是…… 元宝儿揉了揉肚子,圆溜溜的眼睛偷偷朝着上头瞟着,只见那伍天覃还在默默无声,一脸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丝毫没有被他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声给叨扰到。 哼! 装模做样。 看什么书! 据元宝儿所知,他伍天覃可不是爱读书那块料子,整个伍家,除了老爷外,也就大少爷那么一个爱读书的,他伍二爷素来只爱斗鸡走狗,游手好闲,寻欢作乐,整个元陵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会儿倒是装模做样做起学问来了。 元宝儿来了这凌霄阁一个多月了,还是头一回撞见了。 怎么偏偏这时候看起了书来,这会儿天才刚亮了。 元宝儿笃定这大鳖怪憋了坏处,指不定在背后整个大的等着收拾他了。 这样一想,眼珠子转了一转后,只见元宝儿微微咬着唇,将心一横,开始示弱般试探道:“爷,今儿个……今儿个乃是端午节,听说老爷今日要到城外为两年前那些病死饿死的难民们祭祀祈福,小的……小的当年也差点儿死在了那城门外头,好在老天有眼,让小的在咽气之前遇到了伍家的人,这才搭救了小的一命,伍家的大恩大德,爷的大恩大德小的定当永生铭记,那什么,当年咱们同村的有好几个相熟可没小的这么走运,他们就一命呜呼死在了城门口了,今儿个老爷要过去祈福,爷可否赏小的……赏小的半日假,好让小的过去给那些老相识们上柱香,给他们那些孤魂野鬼们祭拜祭拜,好歹给他们指条回乡的路啊……” 只见元宝儿以“难民”这个大口子为切入口,以退为进,以屈求伸的试探着。 话一落,眼睛偷偷朝上瞟着,见那伍天覃坐在那里,手撑着太阳穴,眼落在腿上的书上,依然无动于衷,元宝儿心里头骂了一句“铁石心肠”,而后又继续瘪了瘪嘴,将肩膀朝下一塌,有些神色恹恹道:“爷可是还在恼小的不成?小的……小的知道昨儿个胆大包天,竟戏弄了爷去,可是,可是爷是知道的,钱就是小的的命根子,哪怕皇帝老子来了,若与我抢钱,那我也是要与他拼命的,当然,若是爷的话,小的自是不敢与爷拼命的,于是这才使了些小伎俩誓死捍卫小的的那些赏钱来着。” 元宝儿一改往日里的嘴硬死不承认,一改往日里的偷奸耍滑,竟也跟着换了路数,改走坦白路线。 只见他微微鼓着脸,撅着小嘴,继续道:“其实不是小的爱钱贪钱,实则是小的打小饿怕了穷怕了,您是不知道,小的打小在农村长大,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的的爹娘嫌弃小的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下地干活,打小便威胁着要将小的给发卖了换钱,小的家里小时候人口多,头上还有三个哥哥,一个比一个壮实,一个比一个凶恶,小的自幼在父母的威胁厌弃下,在兄长们的拳打脚踢下长大,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后来三个兄长们被大水冲走了,小的便跟着爹娘四处逃难。” “您知道在逃难那一年小的吃过最美味的东西是什么么,是一顿耗子肉,您是不知道,遇上灾年,连耗子也没吃的,连耗子竟也一只只被饿死了,那一回也算是小的走运,在城墙根后头发现了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小耗子,多小?嘿,爷您是不知道,那小耗子啊不过才小的的小拇指大小,一只只白皮嫩肉的,那小爪子,那小眼珠子不仔细瞧都辨认不出来呢,那一只只栩栩如生,可爱极了,小的当场便口水直流了起来,正要将那一窝小家伙们用布袋兜住了往回跑时,不想竟被几个毛小孩发现了,他们竟扯着嗓子要跟小的抢,眼看着那一窝小耗子要被他们悉数给抢了去,小的情急之下,直接揪住一只小耗子的尾巴便往嘴里一塞,往肚子里头一吞一咽,那叫一个饱腹美味啊,嘿嘿,或许爷听着觉得恶心,可爷您不知道,正是因着那只小耗子才救下了小的半条命来,所以啊,小的真的是打小被饿怕了,这才拼了命的想要攒下钱来的,真不是有意忤逆爷您的——” 只见元宝儿说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那叫一个情深意切,说到最动容时刻,还见他微微红起了眼眶,喉咙里已有了几分哽咽之色。 不过,一边说着,一边滔滔不绝,隐隐有股子刹不住的意味,眉眼间的兴奋感和眉飞色舞仿佛略微出卖了他的真实情感。 尤其,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拿他那双滴溜溜的大眼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