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青,陈州桐花县平桥乡。 付临野不假思索:“科举考场的身份牌。” 商音白他一眼:“我还能不知道这是身份牌吗?” “问题是, 这东西哪里长得像能威胁到梁国丈的把柄了?” 方灵均到底是前翰林,对科考的敏锐高过在场的所有,他低吟片刻, 忽然道:“这人是去年秋闱的考生。” “陈州贡院……” 他看向商音,神情凝重,“殿下还记得, 年初的科考舞弊案吗?” 自己一举成名的那桩公案, 她岂会不记得。 公主稍作思索, 立刻扬眉道:“他也是这一年的考生?” 怎么还偏这么巧, 亦在陈州。 莫非……舞弊案另有玄机?和梁国丈有关系? 她急忙里里外外检查这块入场牌, 然而官府制造全是一个模板, 并无多余之处。 今秋见他们定睛专研,三个人对着巴掌大的木头来回琢磨,甚为不解:“要不,切开来看看呢?” …… 牌子不厚,横着对半切怕损坏了什么要紧的证据,只能竖着,这可就是个精细活儿了。 奈何隋策不在,于是临时找来府中的大厨顶上。 公主殿下一直在旁叮嘱他轻点、轻点:“若你感觉切到何物,立刻就停下,别硬来知道吗?” 大厨给她那紧张的态度搞得投鼠忌器,一脑门儿的汗。 锋锐的刀刃对准正中的位置,他纠结起臂膀的肌肉,刚要用力,谁承想仿佛是劈到了什么纹路,只听“啪”的脆响,很快便一分为二。 “里面有暗格!”付临野提醒。 木牌的中间果真被掏空了一小块,正好装着张叠了好几折的纸。 商音忙展开来瞧,纸张许是年深日久,呈现出泛黄的颜色,四周还有毛边。 只见上面记载着一户夏姓人家的田产亩数,人口详情,赋税徭役等等。 “户主名为夏少惜……”她不解地喃喃自语,“这份资料……” 背后一个嗓音接话道:“是户籍。” 屋内的年轻人同时朝门边望去,云瑾捧着托盘好整以暇地进门,给他们几人换上新茶和果点。 今秋闻言复又看了一眼,“虽说内容相似,可我见过我家的户籍,不是这样的啊。” 云姑姑直起身,“这是鸿德十二年新政之前的旧版,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年了,和如今用的当然不同。” “你们年轻人怕是没几个有印象了。”她兀自收拾杯盘,“我们这岁数的倒是不陌生。” 商音:“旧版?” 她同方灵均、付临野二人对视过眼神,年轻的户部侍郎当下明白:“交给我吧,我来查这份户籍。” 公主仅犹豫了半瞬,便毫无怀疑地将证物递给了他,“那一切就拜托你。” 方灵均:“嗯。” “殿下——” 偏厅外忽听得有人轻叩,侍卫打扮的青年躬身向她行礼,“时候差不多了。” 商音这才敛容深吸了口气,回应说:“知道了。” ** 皇城酉正下钥,六部大概在申时左右就陆续有朝官离宫归家。 这通往丹凤门的路上满是各部各司的大人们,连显赫如方阁老不时也能偶遇上几回,洒扫得光可鉴人的青石砖迎天下才子,送八方文人。 杨秀走在其中,背脊挺得笔直,间或与一两位同僚客客气气地作揖寒暄,叫一声“某大人好”“某大人下职了?”“改日一同赴诗会”云云。 如此地位与身份,是二十几年来在家乡背负农活儿苦读的书生从没体会过的,也是他梦寐以求多年的渴望。 思及这般,杨秀愈发昂起了头颅,脚步轻快欲飞,脸上的得意之色简直要溢出来。 “杨大人,回家啊?” 沿途碰到乘马车的鸿胪寺少卿。 杨秀笑得斯文,“是啊。” 少卿十分热络,“要不,我送大人一程?” “诶,不必。”他礼貌地推拒,“在下还要去玲珑街给家母买些糕点,多谢李大人美意。” 杨秀自认为自己这番言谈很符合眼下的官衔,儒雅且不失体面,颇觉飘飘然。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