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方大人回了好几页呢,殿下现在就看吗?” 她说不急,“放着吧,过会儿再读。” 宫女由衷替她高兴,“奴婢瞧着有戏,小方大人八成已经对殿下上心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宇文姝神色冷淡,漠不关心地拾起那厚厚的几页墨笔,一边一目十行,一边开口道,“不过是投其所好,但也实在没想到,他竟这么容易对人掏心掏肺,不设防备。” 末了,把一扎纸卷了卷,掀了灯罩放在烛上引燃。 “去取信纸来,叫上阿梨,一会儿我念,她写。” 底下的人应了,躬身退出去。 那大宫女却有几分不解,公主的字也不难看,作甚么每回都要叫旁人代笔呢。不过此刻不宜说这话来煞风景,她接着恭维:“小方大人乃是朝中年轻文官之首,地位不比隋将军差的,今后成了驸马,公主脸上也有光……” 宇文姝尚没听完,忽然就笑了,她抓了把鸟食洒在窗前,回头道: “谁要他做驸马了?” 宫女被她问得一懵:“啊?” “我母后怎么可能让我下嫁给他,自然是得从梁家旁支里找一个年纪相当的,好借此巩固梁氏的根基。”宇文姝波澜不惊地讲出这番话,仿佛对此早有预料,也不生气。 大宫女实在忍不住想问:“那、那殿下你还……” “我就是好奇。” 她靠在小榻上半撑起头,双眸迎光眯成细线,“她宇文笙那么费尽心思都想攥到手里的男子,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我若能让他念念不忘,最后再片叶不沾地弃之不要,你说是不是打她宇文笙的脸?” 侍女舔着唇不知如何回应。 而三公主则随手往桌上一扫,看茶杯中烧得仅剩碎片的信纸,很是不以为意。 “如今看来,这方灵均不过如此,稍用些手段就找不着北。还说什么‘紫薇星降世’‘天纵英才’。” 她费解道: “也不知她究竟瞧上他哪儿了。” * 今日是三十,隋策拎着两大包甜食,破例往糖水铺后巷走。 正要到拐角之处,迎面却得见同样提溜着糕点、果脯的隋日知擦着颈项薄汗,身形疲累地朝这边而来。 父子俩同时发现了对方,也同时停住了步子。 自从隋策回京做官,每天忙于公干,能抽出空闲来陪杨氏的机会不多,为了不叫她门庭冷清,父子二人便约好时间。除去逢“八”之日,但凡光禄寺不必筹办大宴,隋日知只要得空,都会到这边坐一坐。 而隋策由于尚了公主,为避免遭人非议,杨氏不欲让他常来,说是陪公主更紧要。 一家三口很多年没这样一起吃过饭了。 杨氏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让她整个人气色也跟着红润不少,乐在其中一般里里外外地张罗忙碌。 隋策嘴甜又话多,饭桌上他一个人几乎承包了所有的台词,热闹得像在唱大戏。而当他不说话时,端碗在边上看,会发现他俩根本没声音。 这二位老人家一个赛一个的闷,捧着碗筷各自垂首专注地进膳,偶尔给对方夹几片菜,时不时抬头眼神交汇了,还挺不好意思地笑笑,仍旧低头继续扒饭。 实在是对“相敬如宾”最好的诠释。 隋策常觉得他俩不可思议,有时脸上的笑没收住,会被隋寺卿呵斥两句。 “好好吃饭!没点规矩。” 晚膳后,父子二人在院中聊着今年户部拨给各司的预算,杨氏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正好,你来一趟,我有话同你说。” 后者乖巧地答应:“哦。” 于是利落地翻过石栏杆,亦步亦趋地缀在杨氏身后。 一路进了她的卧房。 杨氏先是碎碎叨叨地念他,“用过饭就早些回府上去,别一天到晚的不着家,老大不小的人了,该懂得什么是轻重缓急。还有啊,待公主殿下要客气些,温柔些,知道吗?” 说话间却从抽屉里取出个红漆光亮的小锦盒,放到他手中,“之前来得仓促,也没什么好东西送出手,你替我把此物转交给重华殿下。” “说来我也不算她什么人,全当是个心意吧。” 隋策一贯听她的话,点点头捧起盒子。 紧接着就见杨氏开口道:“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上次公主在场,我不便与你细谈。” 她说:“你与殿下,还没圆房吧?” 隋策:“……” 隋大将军还沉浸在孝顺儿子的角色中,都没跟上她的节奏,眼底里堪称茫然,不自觉地眨了好几下。 这什么奇怪的问题! 先是“我”了半晌,又接着“你”了一阵,然后震撼地盯着他老娘:“不是,您……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见他承认,杨氏眉头已经皱起,面容难得地严肃,俨然无心与之玩笑,“你是怎么搞的呀?从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