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算是奇迹了。 商音此前是屏退了左右的, 这会儿柴房中都是自己人。 她站在一旁看杨秀的情况。 今秋拧了把浸过凉水的帕子覆在其额头上, 说道:“他烧得很厉害, 周身却在发抖, 忽冷忽热, 恐怕不止是风寒那么简单。” 随后冲商音一颔首, 肃然表示:“需要用药。” 用药不是问题。 现在最大的麻烦是,请谁来替他诊治。 商音犯了难。 事情本来可以很简单, 将杨秀所言告诉鸿德帝,再把人交出去也就完了, 可现在人神志不清,昏睡不醒,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两说。 在没有人证的情况下贸然对皇帝提这种事……即便商音是天子之女, 也难免遭人非议,有搅乱朝纲之嫌。 总不能让她给个半死之人出去,说官场腐败贪墨横行吧? 这不是闹着玩吗。 眼下就难办了……还不好去请太医。 谁料到杨秀如此弱不禁风, 哪怕再撑半日, 两个时辰也行啊。 撑到自己面见圣颜, 最好是说完始末, 诉尽苦楚再晕, 届时血泪并存, 感情真挚,再完美的一出苦情戏也没有了。 唉。 偏偏这么不是时候。 隋策也不通医理,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侧头问:“如今怎么办?人还留吗?” 商音泄气地拧着额心,烦乱且无奈道:“能怎么办,不留着难道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但他们现在伴驾途中,找大夫抓药诸多不便,而作为重要的证人,又有凶徒虎视眈眈,她不放心将杨秀丢于驿馆。 商音轻轻一咬唇,很快有了主意,去叫今秋:“出行前我有拜托赵尚服让云姑姑随行伺候,你跑一趟,上御前把她带过来,就说……我想念她得很,要她陪我些天。” 今秋应声:“是。” “去吧,父皇跟前的内侍不会为难你的。” 云瑾从前年轻时便是尚食局的司药,医术不输宫中御医,因后来受罚故而被分派到重华殿照料商音,现在年岁大了,才又回六尚局干点琐事养老。 杨秀的事不能为外人所知,商音将他偷偷带上车,由今秋并云瑾看顾着,希望人能早点转醒。 出行在外不便于藏匿,到行宫里就好了。 她心里盘算——有自己的小院,自己的小厨房,做什么事也方便许多,按照以往的脚程,明日一早应该能抵达迎仙山庄。 可谁知半下午时,御前的太监突然到阖宫传话——行宫先不去了,改道皇家围场。 原来鸿德帝途径南山,发现林中有不少红鹿、野猪、黄羊出没,天子多年没摸弓箭,骤然来了兴致,便下令众人临时改道,去近处的落云围场安营扎寨,想猎些野味,跑跑马。 君上的喜好正如多变的老天爷,谁也摸不准。 反正他一句话,上上下下皆被打乱了计划,忙得脚不沾地。 商音那头更是变得骑虎难下。 围场的环境不比行宫,嫔妃皇子们都住营帐,要安置个大活人难度可想而知。 偏那一排禁军又因为她是羽林将军的夫人,上赶着献殷勤“特殊照顾”,将其住处围得铁桶一般,居然比别处还森严几倍! 这叫她怎么把人弄下车! “重华殿下。”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