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挪,谁也没发现他那椅子腿儿压住了商音长裙的一角。 商音还在无知无觉地套路她爹:“那说好了,陛下若是输了,儿臣可要讨赏的。” 鸿德帝毕竟是天子,最不缺的就是钱,自然喜欢小辈们找自己要些无伤大雅的小物件,不禁摸着长须笑道:“好好好,就你成日里的鬼灵精,惯会在你父皇这儿讨好处,没得惹你姐姐们不高兴。” 商音笑得明快,冲近处地长公主抛了个俏皮的眼神:“儿臣的姐姐脾气可好了,才不会不高兴的。” 当然,另一个就说不定了。 宇文泠正在遨游天外地发呆,差点没接住她这戏,幸而被边上的宣平侯悄悄碰了一下方回过神来,连忙仓促而笨拙的回应:“呃……嗯嗯。” “商音说的是。” 商音怀疑她根本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 同鸿德帝行了一礼,她回眸隐晦地和隋策视线相对,各自都悄悄点了下头,以示一切顺利。 商音的手探进袖中,握了握放在其间的一只瓷瓶。 这是待会儿引蜜蜂用的,圣驾在此,伤了她还只是个闹剧,伤到鸿德帝可就不利于收场了,所以尽可能地要让蜂子到自己跟前来,此物便至关重要。 把瓷瓶仔细放回原处,她一个转身,冲梅园的方向而去。 怕今秋她们瞧不见,商音这一迈步迈得很急,腰还转得非常快,她那盛装打扮下的长裙正给隋策压在底下,他骨架宽大,颇健壮的一个青年男子,少说也有百六十斤,端坐在那儿简直比泰山压顶还稳。 商音那一下未能将裙摆挣脱出来,反而将自己拽了个趔趄。 她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整个人便好似给揪住了后颈的猫,堪称狼狈地晃着两手往后倒。 隋策看得分明,忙本能地伸手要去接。 胳膊才探了半寸,商音就一屁股坐在了他大腿上,背靠住臂膀,头枕着他肩颈,十分吻合地被其圈在双臂间——是个过分暧昧的姿势。 商音倚在他胸怀,犹自发懵地望着隋策。 后者也同样发懵地看着她。 商音:“……” 隋策:“……” 在场的王公贵族都被这胆大包天的举止惊呆了,早听闻重华公主和羽林大将军于家宴中堂而皇之的卿卿我我,没想到如今连外人也不避讳。 这份厚脸皮,着实是叫人佩服。 鸿德帝不好当着朝臣的面过分斥责,只能提醒似的握拳在唇下清清嗓子。 “咳。” 商音咬牙:“你怎么搞的啊!” 隋策皱眉使眼色:“你还不下来?” 她只好先慌里慌张地起身,怎料刚一动作,脑袋上繁复的珠钗金簪就勾住了隋策的发髻发冠,缠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隋策:“诶诶诶,等等、等等——” 商音:“嘶,你的手!……” 隋策:“别乱动……” 他俩谁也瞧不见头顶,一个要拽一个要拦,几乎没半点默契,折腾得好不手忙脚乱。 大公主在旁着急,赶紧招呼侍女:“还不快去帮重华公主!” 一帮宫女们赶紧闻声出动。 她随即又伸着脖颈叮嘱,“当心头发,莫要扯坏了。” 附近的掌事宫女眼见小丫头们毛手毛脚的,禁不住喝止:“都绞成这样了,用什么手啊,快去取镊子来!” “快快快,还有剪子!” “公主这发髻梳得紧,不能硬剪的。” “仔细着点,那是驸马冠上的五采玉云!” …… 一时间桌案边围满了太监宫婢,人来人往,堪称兵荒马乱,大姑娘小姑娘都对着他二人的脑袋使劲浑身解数。 对面的宇文姝远远瞧了几眼情况,拧起额心和自己的宫女摇头道:“不成体统,她又在胡闹什么。” 隋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丢脸过了。 他觉得自己的脸从禁庭后宫一路丢到了京城城郊,明天就会在永平的公子哥群体里传个遍,都能想到这帮酸儒纨绔会怎么变着花样笑话他。 自己再也抬不起头做人了! 而就在两人纠结拆头饰的那当下,精致的小瓷瓶自商音的大袖里滑落而出,摔了个死无全尸。 “啪” 啊…… 她同脚边的碎片大眼瞪小眼。 她的蜂蜜!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