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时不时地朝那书册瞥去。 她眼下又不在府中,他不过是瞧一眼,想来应该无碍罢。 李云辞终于寻了理由将他自己说服了,倏地抬手将那张纸抽了出来。 轻轻一抖,宣纸铺开,瞧见那上头“王爷惠鉴”四字,竟是写给他的。 一时靠坐在椅子上头,倒似是发现了了不得的事体,挑了眉眼细细往下看。 可待瞧见了后头的话,再生不出抖开这张薄薄宣纸时那样轻巧的心思了。 里头字字句句,好似都凿在他的心口,直将他窒得喘息不能。 “妾身心下久怀瞻韩、竟妄生妒慕之感。” “可妾身孑立伎薄,无所长亦无所倚,这般于府中枉受恩惠,宛若顺流唼浮萍,教妾身心下惶惶然。” “兀生离府之念,唐突之言,还望王爷莫怪。” “妾身贺氏,遥祝王爷凯旋。” 李云辞面色沉沉,眉间相蹙。 回想起那日从陈氏家中回王府,众人围拥,那时听到她告退,他才回头去瞧她。 瞧她盈盈一拜,瞧她缓缓转身,瞧她背影纤袅。 哪里知晓她那时心中竟是这般所想。 她入府来,原就是步步小心,她不肯替圣上刺探于他,更不曾应了蔺璟那厮之言要害他性命。 她只觉无所长亦无所倚,想来在她心中府中能倚仗的,便只有他。 可他是如何做的? 连俞嬷嬷都瞧出了那日她面色不好,他却只顾着自己那点子全然不值一提的怒意,那样呵斥于她。 她眼中分明是又是害怕又是伤心,可他就似是盲了一般皆当瞧不见! 不,从她初初入府时,他便犹如心亦瞎了一般,只觉她惯会唱戏,在他跟前总想方设法行诱卦之事。她的晓意讨好他皆不曾入眼,洞房之夜,不过是因着她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便能沉下面来对她说教。 她入浴间,他竟将她整个拽入了浴桶弄得狼狈不堪。 她是怀着怎样的心境入他府,又是被他如何一路逼迫来了这处偏屋。 他竟是那般小器之尤! 这封短短不过几十个字的信,李云辞却来来回回看了许久,直待瞧见那宣纸的一角更似是被打湿过一般微微皱起,心下只觉呕心抽肠凄入肝脾。 那是被泪珠打湿的痕迹。 他母亲要她替他另娶东珠,只瞧她那日说他与东珠是桴鼓相应,便能知晓她心下娉伶之一二来。 她说,她知他不悦她。 他只怒于她怎知他不悦她。 却不曾想想为何她会觉得他不悦她。 他究竟有何颜面,能那般迫她。 李云辞眸中早已酸涩不已,连指尖都微微颤栗着,那信上的一字一句好似从宣纸上头兀自起了身,钻入他的肺腑,直将他的心窍都紧紧地勒住,将他唿吸无能,只不住地低低喘着气。 夜风萧索,混着潮湿的水气,在院中兀自绕着萧疏的枝丫打着卷儿,最后甫过院墙上头的青瓦,瓦片积水相击,是谁人的愁肠被牵动…… - 良久,李云辞将信小心翼翼叠好,置入内襟,随即一手敛了衣摆大步跨出了屋阖上门,行至檐下,“乾方,出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黑影于屋檐上翩然而至,跪于跟前,“见过王爷。” “前日,你是见王妃入了城便回的?” “属下待王妃安顿好了才回的。” 闻言,李云辞心下才稍稍有了着落,遂道,“在何处,带我去。” - 李云辞与乾方二人上了马,一路朝鄞阳狂奔。 待至那客栈门口时,已是子时末,因着眼下不曾有人另外交代,故而那客栈早就关了门。 乾方上前拍门,不多时,便听到内里小二嘟囔着爬起身来开门的声音,“谁啊,这样晚了。” 待打开门,店小二正是睡眼惺忪之际,见面前站着两个男子,一位气势迫人之人确站在稍远处,瞧不真切脸,再转头一瞧见着是乾方。 店小二原是认得乾方的,不待乾方开口,遂抢先道,“哎哟!这位爷您可来了!你那日交代的姑娘翌日便不见了人,只留了一个包袱下来,正愁着何时有机会给您呢。” 闻言,乾方身后的李云辞心下一顿,随即上前立身去乾方身侧朝那小二问道,“怎的叫不见了人,她可是退了房?” “这位爷,这原是个稀奇事儿,那日上午她还问我要了些针线,晌午又跟我讨要了些桃胶皂角的吃食,待傍晚时我想着给姑娘送些糕点上去,不想一推开门,内里早空了。” “只余一个包袱。”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