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堂来了,仔细听听厨房里,然后抄起一根木棍,慢慢摸向厨房…… 啊!一声喊叫—— 田玉堂好像被宰了一刀,跳着脚没命地窜出来,脸上乌黑一片,只有俩眼珠子漂白,像个挖煤工。 岁岁妈早吓得逃到胡同里,田玉堂喊住她:“桔儿,不用怕,是电路起火了,没事,我去掰下电闸!” 虚惊一场,岁岁妈重又回到家里,田玉堂回家拿来一盘电线,换上,将烧坏的灯线丢在地上,如晒干的蚯蚓一般。田玉堂本想见缝插针,快活一番。 她说:“不行,来事儿了!” 田玉堂不满地嘟囔:“盘点也不分时候!”便晃着肩头走了。 这是在骗田玉堂,连惊带吓,根本没那兴致,再说,丈夫的鬼魂三番五次地来搅扰,良心上也说不过去。 叮叮叮铛铛铛…… 厨房里再次响起来,与刚才的响声几乎相同。难道,田玉堂没有接好线路?唉!这响声,撩得人心神不安,惊恐难抑。她大着胆子,去了厨房外,线路没问题,花线烧焦的残味,仍在漂浮。 刚进厨房,便觉得头一下子炸开:一个人影正在灶边有条不紊地忙活着,花生油的香味四散飘溢…… 她鼓了鼓气力,攒了攒劲,扯着欲要劈裂的尖利嗓音,疯窜出去。 这一叫,吓着厨房里的人影了,迅疾追出来。 这人影正是鬼丈夫姜志雄。 岁岁妈吓得连滚带爬,向大门外逃去。 一个幼小的身影挡在门边,是小岁岁刚刚放学回来。 “妈妈,怎么啦?” 妈妈一下抱住小岁岁:“快快快跑,有鬼!有鬼!” 小岁岁歪头向院里望去,不料,恰恰与站在屋檐下的爸爸——目光相对,爸爸有些慌乱,想躲又不想躲,正在犹豫着,小岁岁猛地伸出双臂,以纯稚而优美的嗓音,终于喊出一声:“爸爸——” 随即,她拼命地向前跑去……跑去…… 这是亲情的速度,这是思念的速度,这是无数个梦魇合聚而成的亲情与思念的冲刺! 姜志雄丢下手中的厨具,疯了般地向着小岁岁跑来,泪水飘洒,气喘铿锵,一对父女,终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姜志雄伸手为女儿擦去眼角那烫人的泪,小岁岁伸出小手,一次次抹着爸爸的眼窝。久久地,谁也不说话,感情的至高境界便是无语,只有泪水才会变为奔泻的语言。 门外,站着岁岁妈,她心中的恐惧,瞬间变为悲痛,仿佛再次回到那个天塌地陷的日子。 小岁岁扭过脸,望着妈妈,目光温暖,召唤着她参与进这个千古绝唱一般的拥抱之中。 来呀!来呀!来呀!妈妈,爸爸终于回来了!我再也不让他走了!他是我爸爸,没错的! 妈妈一步一步向这边踱来,动作缓慢而柔韧,如同舞蹈演员的抒情步伐。 终于,姜志雄伸出的手与她的手,磁铁一般相吸。 一家人拥抱在一起,仍然,泪水充当了他们之间交流的无障碍语言。 楚江童跨进门槛,然后又悄悄离去。 姜志雄追上他:“兄弟,多谢!” 楚江童擦擦眼泪:“且行且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拥抱吧!长路漫漫,多保重!” 姜志雄用力地拥抱住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年轻人,自己眼里,他却是个当之无愧的大哥! 目送楚江童拐出巷子。 古城里的建筑物,正在经历着一个冬眠,房顶的雪,久久不化,风如锤儿一般,将它们夯实。 一个个黑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