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很大很美,眼尾微微上翘,瞳仁却漆黑无光,好像能把别人的魂魄给吸进去。 他鬼使神差地跟着点头,干巴巴地叫了两句:“干爸、干妈。” 将情绪激动的老两口送回家,他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林叔林婶都是本分老实的人,认他们当爸妈当然很好。 说句贪心的话,等到他们百年之后,他也有家业可以继承,少奋斗多少年呢! 可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点儿? 他回到家,在卧室门口来回绕了几圈,忍不住抬手敲门:“项嘉,你睡着了吗?” 屋子里没有亮灯,却有很细很轻的“嗡嗡”声传来。 程晋山下意识竖着耳朵,辨别那是什么动静。 声音很快消失,停了几秒钟,女人的声音才迟迟响起,带着令他陌生的颤音:“怎么了?” 总觉得她的嗓子湿漉漉的,带着水意,和白日里的平静淡漠截然不同。 程晋山愣了愣神,这才说出心中疑问:“我有点儿不明白,先开始哭成那样,后来怎么就收我做干儿子了呢?你说到了明天早上,林叔林婶会不会后悔,觉得我是图他们家家产?” “那你就好好表现。”项嘉的态度不大耐烦,好像觉得他问的是彻头彻尾的蠢话,“就算现在是一时冲动,你用真心换真心,总有打动他们的时候。” 也有道理。 程晋山忐忑又激动地回去睡觉。 朦朦胧胧间,“嗡嗡”声又响起,像讨厌的苍蝇。 他烦躁地抬手在虚空中挥了两下,被浓重的困意裹挟,很快发出规律的鼾声。 清明节过去,香椿树长出红红绿绿的嫩芽,散发出特有的香气。 项嘉买了两小把,将老根切掉,放进滚水中焯烫十几秒,去除涩味。 滚水里滴几滴食用油,香椿芽更加翠绿,不易变色。 捞出来泡冷水,控干水分,切成一厘米左右的小段,加一小勺食盐,腌渍片刻。 热油爆香蒜末和干辣椒,“呲啦啦”浇在香椿芽上,拌一拌,就是道爽脆可口的时令凉菜。 程晋山最近格外有干劲儿。 一大早就去批发市场进货,白天甩开膀子杀鱼剁块,往相熟的几家饭店送货,不忙的时候还要帮林婶买药,陪她去医院看病。 吃过晚饭,坐在茶几前学够两个小时,再出门快跑五公里,连手机都没空玩。 忙得像枚陀螺,反而越来越精神,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脱胎换骨。 初一的课程学得差不多,开始接触初二内容。 项嘉不怎么指导他具体的课程,更注重教授学习方法和记忆窍门,又提前交待他:“林叔家应该有现成的高中课本,你到时候记得找出来自学。” “急什么?”程晋山有些莫名其妙,“初中课程学完,怎么也要半年。” 项嘉没有接话。 她等不到那时候。 天气渐渐暖和,程晋山和市场里几个半大小子混熟,说好要去附近的山里春游。 “一起去,我找人替你看摊。”他盛情邀请项嘉。 “我不想去。”项嘉第一反应是拒绝。 “开了好多槐花,满山都是白色,好看得很,咱们搂点儿回来蒸。”程晋山叁句话不离吃的,“你会蒸槐花不?” 闻言,项嘉有些犹豫。 眼看到了解脱的时候,是该好好看一看春色。 “会蒸。”她轻声答。 程晋山觉得她性子太闷,很想带她一起活动活动,又道:“知道你不喜欢接近男的,我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让他们别招惹你。” 他拍胸脯保证:“不管去哪儿,都带着你,成不成?” 项嘉终于点头。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