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犹新。 宋鸣珂咬住下唇,哽咽道:“退下!别让任何人进来!” 裁梅与纫竹惊疑不定,和剪兰、纫竹退至屋外,小心翼翼把门掩上。 屋中顿时昏暗了不少,唯剩日影金光透入门窗,为混乱狼藉的前厅地板勾勒细碎光影。 宋鸣珂极力按捺心中怒火,迸射的怒意已把眼中的泪水蒸干。 既然考虑让安王退下来,她从去年起,已包揽绝大多数要务,只在关键时刻或犹豫不决时,才与安王商议。 随着边境烽烟将起,她内心压力重重,时常失眠或多梦。 为了今日这一趟北山之行,她昨晚几乎彻夜未眠,不停批复奏折。 而今车马劳顿后,竟让她看见兄长醉卧榻上,一副落魄颓败的模样! 宋显琛默不作声把碗端至唇边,悠然啜了一口,却遭宋鸣珂大步冲上来,一把夺过,狠狠摔到一旁! 一时间,维持多年的脉脉温情如酒碗般摔了个粉碎,酒香四溅,呛辣之气溢满彼此的呼吸。 宋显琛缓缓坐起,收敛倦懒之容,鼻腔内轻哼一声,慢声道:“好……威风!” “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宋鸣珂立在他跟前,只觉他的面目于泪眼中愈发模糊。 “重要……吗?” 宋显琛抬头仰视妹妹,即便她没穿龙袍,眉目间具备的威严震慑,已今非昔比。 他是谁,一点也不重要。 没了他,这江山社稷,在妹妹手里照样好好的,即使他马上就能流利说话,他还能做什么? “晏晏,不……”他喘了口气,“陛下,在龙椅上……坐……久了,你、你就真……成皇帝了。” 他沾了酒的嘴边扬起一丝苦涩暗笑,挣扎而起,突然屈膝跪倒在宋鸣珂跟前。 宋鸣珂错开一步,用尽全力揪住他的前襟,强行将他拖起,狠狠推回榻上。 仿似要推倒累积数年来的辛劳与委屈。 兄妹二人自打娘胎起,便紧密相依,血肉脏腑皆同时孕育而生。 宋显琛出生后,母亲体力不济,硬生生拖了大半个时辰,才诞下宋鸣珂。 从哭泣声交缠的那一刻起,他们结伴来到世上,逐渐学会眨眼、微笑、啃手指头、翻身、独坐、爬行、站立、行走、说话……相互学习、模仿、扶持着,年年月月地成长为对方的影子。 对于宋显琛而言,妹妹再胡闹任性、肆意妄为,却不曾粗暴对待过他。 直到此时此刻。 瞠目片晌,他嘴角扬起一抹了然淡笑——他的好妹妹,终于与这大好河山一样,不再属于他了。 他丝绸衣裳凌乱,被她揪住过的位置皱巴巴的,脸上醉意、笑意混杂,眼角却有泪花。 宋鸣珂大口喘着气,胸口微微起伏,好一会儿,粉唇翕张,颤声道:“你!你瞅瞅你自己!哪里还剩半点一国之君的风度!” 宋显琛笑了,笑声断断续续,“你,你才是……皇帝。” 他不是。 他不是皇帝,也不是什么长公主。 不见天日,庸庸碌碌,无所作为。 除了生他育他、依然心怀期待的太后,世上大抵没人真正把他放心上。 他早该死在康佑十七年九月十八日的定远侯府中,或许那样,便无需以女子形象苦熬这几年。 凝望兄长颓然双目,宋鸣珂读到他眼眸中流淌的厌世之意,忍无可忍地磨牙怒吼。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