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命人将猫吃剩的酥饼皮丢去后院喂狗,他一把抱起肉乎乎的猫球,不忍多一眼这春色宜人的庭院,挪步回房。 收拾行囊,能否顺便收拾心情? ………… 今夜宫中设宴,为远道而来的荣王洗尘。 前世记忆中,荣王于岭南动乱中被刺杀。 后来宋显扬将其管辖的封地交予异母兄弟宋显维,在他十五岁时便逼他就藩。 北域之战,岭南之乱,西南边陲动荡是宋显扬在位时的三大祸患。 今生,北域有霍家镇守,西南边陲则提前派去了官员,融合当地文化,支援各族。 前年国丧时,荣王曾赴京吊唁,碍于特殊时期,宋鸣珂不宜多谈。 此番觥筹交错,碟碗杯盏错落如敲玉,宋鸣珂不得不对驻守南方的叔父荣王多上心,叮嘱他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 荣王身在南国二十年,日日安享各种美食,心宽体胖。对年纪尚轻的小皇帝所提的问题,他唯唯诺诺,也不晓得听进去几句。 宋鸣珂苦口婆心劝勉了一番,宴席勉强算是在和睦气氛中结束。 夜里急雨忽来,淅淅沥沥,打落一地残红,被琉璃宫廷映照出美人迟暮、风华老去之感。 宋鸣珂命余桐挑亮灯火,捧出有关岭南的地形图册,研究了一晚上,又盯着小水缸中的两尾小鱼发呆。 茫无头绪,掩卷静听帘外春雨。 如果重生那日,没撞倒屏风、绊倒在地上,她是否来得及制止宋显琛喝下那盅药膳? 如果重活一世,即可从游手好闲、只爱装扮的长公主,摇身变成拥有治国能力的圣帝明王,该有多好! 每次遇到前行无路时,她都禁不住抱有侥幸心,也许安王叔能替她解决,也许二表哥可为她出谋划策,也许大表哥将帮她开辟道路…… 然则,大伙儿有再多的才华,坐在龙椅上的人却是她。 纵然内心有上百个顶着问号的小人儿在抓狂,哭吼着“我不会啊!我不想玩!我想当个漂亮小公主!”,可她每日醒来,终归要鼓起勇气,面对属于皇族的使命。 那已不再是宋显琛的重担,而是她的。 无从避,不可退。 “陛下今儿怎么了?”余桐见她时而咬唇,时而皱眉,为她端上一碟香气扑鼻的杏仁酥。 “不吃,再吃便成荣王叔了!”宋鸣珂吞咽口水,摆了摆手。 “时辰不早,陛下还请早歇息。元医官千叮万嘱,嘴皮子快说破了。” “朕的耳朵也听得起茧子了!”她揪了揪耳朵,仿佛真如她所言那般起了茧子。 余桐笑道:“这家国大事虽为重中之重,但龙体更应保重,才不致让群臣百姓忧虑啊!” “不必说奉承的话了!” 宋鸣珂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暗觉余桐欲言又止,“还有事?” 余桐目光快速往案上扫去:“小的这就传辇。” 宋鸣珂顺他的视线转目,发现他所望的,正是霍睿言白天送来的宝蓝缎锦盒,笑骂:“你怕朕忘了不成?” “霍二公子离京在即,诸事繁忙,难得冒着雨进宫面圣,想必怀藏一片苦心。” 宋鸣珂自知今日刻意冷落二表哥是有些过份,但他半句解释和哄劝也无,只说了不咸不淡的三句话! ——见过陛下。 ——前些天做了些小玩意,特来献给陛下把玩。 ——陛下有要务在身,睿言先行告退。 什么玩意!宋鸣珂怒气冲冲,一把抓过锦盒,顺手打开。 黑色绒面布料下,安安静静依偎着一对鸡蛋大小的白玉小猫,小的那只闭目靠在大的那只的背上,满是温馨美好的情致。 形态生动,雕工精细,通体圆浑,煞是趣致。 玉质莹柔生光,温润而泽,缜密以栗,乃上品。 这是……他亲手做的? 宋鸣珂火气渐熄,唇角轻勾浅笑,玩赏良久,爱不释手。 或许是在二表哥眼中,她这“小表弟”至今还没长大吧? 也难怪,谁让她没事折腾他,让他刻那些稀奇古怪的闲章? 忆及他的背影透着不曾有过的寥落,宋鸣珂无比自责,心似被细小的针尖扎了几下。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