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撰期盼她能问一问他的名字,只听那女子转而道:“外面悬了好些红绸灯笼,今日我还听见了爆竹声。烦劳告知,可是府里有什么喜事吗?” 阿撰下意识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她不在自己面前,复又开口解释道:“是。二爷他……应当过几日便要返家了。” 闻言,女子果然沉默了许久,久到阿撰以为她不会再接话了。 好在最后,一切沉默都化为一声叹息:“他胜了吗?” “胜了。”阿撰坚定有力道:“是大胜。魔族败退千里,连暨横少主都被救出来了。可惜暨横少主腿伤难愈,今后修为怕是再难精进了。” 听见这话,不知记起了什么往事,女子竟轻笑出声,悠悠道:“那他应当是很扬眉吐气了。” 阿撰猜不透她的意味,想了又想回道:“此番除了万剑山,宗主们都坐镇不出,另派一人领兵前去。论战功,就连星机阁的闻公子也比二爷略逊一筹。” 女子似乎不是很在意战况如何,只道:“多谢告知,我有些乏了。” 这是无意再与他交谈下去了。 阿撰低着头退到门边,临走前,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开口劝道:“夫人,昨日家主率众前去接迎二爷,您为何不去?家主为人和善,倘若求一求他,说不定……” “接与不接,有何分别?”女子冷冷打断他。 “我只盼此生都不再见他。” * 当夜,花颜未用晚膳,早早便梳洗上榻了。 她的心乱得很。 一局棋下到最后,往往比的便是谁更能沉住气。她在这里禁闭了叁年,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就不动如山了,可到了最后时刻,还是不住地担忧。 接下来每一步她都已经谋算好了,但世不如意十有八九,总有意料之外的可能。 她的灵根虽已完好,可合欢宗修炼靠的是双修之法。这叁年来,她的灵力增长微乎其微,只刚刚迈入金丹期罢了。真要拼杀起来,恐怕左家随便一个弟子就能解决她,更遑论报仇后顺利出逃。 所以,她眼下唯一的胜算,只在…… 想着想着,困意渐浓,她独自一人拥着锦被昏沉而睡。 初秋时节,夜风微凉。 约莫四更时分,花颜竟被窗外一阵寒风吹醒,她迷瞪瞪睁开眸子正要起身阖窗,却直直望见了榻边坐着的一道身影。 今夜也不知怎的,外头风阵阵地刮个不停,周遭烛火都灭了,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她只着了寝衣,不禁瑟缩了一下,又轻轻咳了一声。 榻边的男子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起身行至窗边阖上了窗扇。清亮的月光丝丝缕缕透进屋子,他立在那儿,身姿挺拔,像一柄未出鞘的剑,孤绝傲然。 恍惚间,花颜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初识左耀卿的那几年。很多个晚上,她睡后,他也是这样站在窗边望着明月,不知想些什么。 这个男人,真是好手段。 他将自己晾在这里,并不使人看管,因为料定了她根本逃不出万仙山。刚开始,她不停同他争执吵闹,甚至拿性命威胁他。可时间一长,她求死的心越淡,极度的愤怒过后就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再后来,他竟直接撂开手打仗去了,将所有不安都留给她一人。 他关了她半个月,左誉死后,他又守孝叁月,去魔域前只来过一次,还被她泼了一身滚烫的茶水。当时仆人们躲在屋外,听花颜破口大骂,问候了左家祖宗十八代,人人噤若寒蝉。 可是左耀卿并不怎么生气。那时他还没脱去孝衣,一身刺目的素白,冷冷听她用尽各种恶毒的词句诅咒自己的父亲和兄长,直到她彻底闹累了,瘫坐在榻上,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们合欢宗女人,果然都是些没有心的婊子。” 花颜霎时睁大了眼睛,她气得直发抖,咬着牙道:“你以为你又有多高贵?我是婊子,可你还不是被我骗得团团转!” 左耀卿轻轻笑了一声,抬步向她走去,一把将她扯下了榻。花颜跌坐在地,看着他一尘不染的衣摆,霎时悲从中来。 左耀卿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对她,一贯耐心奇佳。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