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着,看着他,看着她,看着他们脚丫在地上印画画,她对着脚并着腿像小鸡印爪爪,他专挑干净的没人走过的地儿给她踩。 天黑,他牵着一只小兔子回家,让她在右边,他没穿手套的右手握她没穿手套的左手,放进大衣大口袋里…… “哥哥,你的衣裳真好看。” “我妈妈从拉萨买了寄回来的。这叫大衣。” “姨姨过年回来吗?” “不……不回来。” “哥哥,过年我来找你玩。” “好。……明天不上学,带你出去玩。” “好!” 晚饭后睡觉前,姥姥给的任务是洗脚,他坐在小板凳上,脚搭盆沿儿上水太烫,得等等,姥姥再放一个小板凳,把她放板凳上。 “一个盆儿里洗脚?”他意外。 “一个盆儿咋了?”姥姥回他“你妹妹又不是别人。烟,和哥哥洗脚,然后上床睡觉。” 罗青烟伸脚下去时,被他脚背挑起,热气缭绕,湿漉漉的水蒸气裹了他们脚丫,粘粘的,她总想伸脚浸到盆儿里。 “烫。稍等等。慢慢儿下。”他双脚依然踩盆沿儿,脚背架着她脚丫…… 托着她下水,泡脚,看她脚丫小鱼儿一样跃出水面,下水,脚趾头们卷着嬉戏他,热水浸润成粉色猪手,他自己洗了,毛巾擦干,趿上鞋子,给她擦脚丫。 洗完脚真暖和。 姥姥把他们靴子放煤泥炉子附近,雪地里淌过,鞋子外面都湿了,里面也泛潮,炕一晚上,明天早晨干了还是暖的。 周六,雪停,一大早,正在早饭,舅舅家的表哥们就来堵他们,饭后,一行人嘻嘻闹闹抓着雪打闹。 “树上都是雪。” “对啊。”他一脚踹小树腰上,跑开,哗啦啦积雪落了表哥表姐满身。 二哥拉着罗青烟就走,她最小,哪个哥哥照看她、扯她手就走。走一路踹一路树,不管粗细大小…… 给人抓住软肋,饶你再强——有力难使。 直到钟艾朗牵了罗青烟,他蹲下身,给她弹去兔耳朵帽子上、衣领上、身上的雪,一阵摇晃,大哥二哥就在附近狠劲摇树……大雪团儿,棉絮似的落下,半空中化成烟,雾茫茫落在他头顶、睫毛,肩头……“真好看啊你,”顿了顿,他落在她衣领的手捏她下巴,罗青烟仰头眯眼笑,“再来点儿啊~”大哥二哥得意的笑纸一样捋直了…… 钟艾朗绷不住笑了,文柯文同不摇树了,仿佛谁也走不进他俩的天地。没反应过来呢,钟艾朗拉了罗青烟飞跑在雪白的世界里,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带着我飞跑我就高兴。 他们到时,已经有人在滑。平日里的大河沟子,结冰落雪后,天然的溜冰场。 他带她滑,她问,“哥哥也会那样滑么?”远处一个男孩儿,三百六十度转身,稳稳刹住,看他们。对于他们这些没溜冰鞋、穿棉花靴子的小孩儿,溜野冰玩的不是技术,就一乐呵。 她等着,他漂移,在她身边,离她远去,绕场,阳光跟着他追着他,他跑回来捂她脸,凉凉,把她小手夹他腋窝下……她小,容易摔倒,站在场边儿上看,雪后的风吹着,一会儿凉透了,他说回家吧,她说哥哥不玩儿了么,他说热了,不好玩儿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