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暖房深处是最近正在成收的白薯,地面被人来人往踩得很是泥泞,实在不好落脚。 刘吉挡住二人:“里面气味不佳,皇上在此处略等等,草民去请父亲来。” “皇上,您…” 刘吉转头在看,皇上已经脱下了骑靴,如他一般挽起裤腿换上旁边沾着泥土的布鞋… 刚要出言劝阻,便被一旁的程立拦住。 祁钰一言不发推门进入暖房,刘家众人皆在地头劳作,半人高树枝编成的篮子里都是新泥未清的白薯。 穿过成垅埋在地里的白薯,走到最里面躬着背锄地的白发老者面前,嚅嗫片刻竟无言以对…“刘阁老。” 民不聊生,便是天子失职,刘家这是在替朝廷做事,令他无地自容。 刘阎须发皆白,许是常在田间劳作的缘故,从前妙笔生花的书生手,今日遒劲皲裂如老树一般。 闻声回过头来,额间还挂着汗珠,精神矍铄…看了他半晌,目光又扫到身后挤眉弄眼的程立… 淡淡道:“当官救不了百姓,贵人回吧!” “父亲...” 刘吉话到嘴边又被程立挡住。 “去干活吧,几百张嘴等着吃呢。” 祁钰不知此时该以何言相对,甚至无法辩解推咎说自己不知河阳灾情如此严峻…跟在刘阎的锄头后面,将翻出的白薯一个个捡回篮子里。 一国之君受百姓奉养,却困于朝堂斗争以至民不聊生,是他无能,万万难辞其咎。 “快起来!” 几人相对无言劳作在田间地头,忽然又一十分慈爱清亮的妇人嗓音传来,不由分说拽着祁钰的胳膊将人拉了起来。 身材粗短健壮,神采奕奕的打量着,对刘阎笑骂道:“死老头子!这样俊俏的孩子你也舍得使唤!” 刘阎闻声回过头来,扔下锄头到一旁牛饮解渴。 “五爷,这位是家母。” 刘吉出声引荐道。 家母?程立云里雾里,刘阎的原配贺氏二十余年前便撒手人寰,他也曾见过的…这又是哪位? “民妇孙氏,是河阳人。” 如此自称,这老妇人显然是刘阎的续弦夫人,只是观其长相…像是穷苦人家劳作出身。 孙氏很是自来熟,拿过热毛巾亲力亲为替祁钰净手,热心道:“你这孩子心实,这老倔驴惯会使唤人的。” “母亲,这位是京中来的贵人。” 刘吉以为孙氏没眼色,并未看出皇上的身份,再出言提醒。 “官府的粮食这些日子陆续到位,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初春又下了几场雪,田地喝饱了水,来年便不愁了。” 孙氏笑着颔首,又捧了盏热茶放到他手里,温声软语问道:“丹姝在京中可好?” 既然问到了丹姝,显然孙氏知道眼前人身份的。程立在一旁留心看着,暗笑:这刘家…又是藤条又是甜枣,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五爷,请随老朽来。” 刘阎转身带着祁钰出去,罕言寡语走到前院的书房里。 阖门,毕恭毕敬行大礼:“老臣只皇上此番来意,迟迟不赴京亦非不识抬举…” “阁老快快请起。” 祁钰还未待人跪下,便将他扶起。 “边境兵拏祸结,河阳民生凋敝,是朕有愧老师当年教诲。” “大齐苦于门阀横行苦矣,并非皇上之过。” 刘阎视线随着他掠过后面的牌位,痛惜之色一闪而过。“老臣年迈,实在不堪为用。” 他待明章既为半子,亦是爱徒益友。白发人送黑发人一遭,彻底断了他对朝局的指望。 “明家之难,是朕无能。” 祁钰经方才所见种种,实在如何也端不起君主颐指气使的姿态来。 “皇上如此,老臣万不敢当。” 刘阎看到眼前的年轻人,恍然又想起先皇刚登基时摩拳擦掌,意气风发的模样。 可结局又如何…郑国公府死于莫须有之罪,先皇改革屡屡挫败最后只能装聋作哑,为青史虚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