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恍然,后知后觉,原来长长的过去其实很寂寞,未来如果不能为她所了解,也将会很寂寞,原来关于一个人,除了肉体追逐,还有更多的东西想要拥有,原来九年中,他看着她,是因为还想要更多。 为了忽视寂寞筑起的长城被一个人撼动。 不知不觉间,他已开始蹒跚地笨拙地学习一种从未掌握的技能,例如毫无意义地问她在做什么。 步出浴室,被房中黑色身影所惊,莫安淇吓得狠,叫了一声差点坐倒,床沿那人转头,黑色西服,黑色衬衫,黑色领带,双手交握似茫然无思,“你,你怎么在这里?” 任仲成不是今日去台湾? 他连大衣都没脱,便这样一直坐在床边?想起刚刚浴室放荡,两腮暗暗腾红。 那人双唇抿着,却是一种没见过的神态,是什么,却难说。 “喔,我发咗讯息。”,他一下慌慌移开目光。 讯息? “发生咗咩事?你不是去台湾?”,不明白他说什么,拿起手机,确实有一条讯息和未接来电,「你做紧(你在做)」,半截话,问她在做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我不就在家?洗澡。”,午夜跑来,行止怪异。 立灯将影拉在他脸上,晕黄烘托看不清,她行至近前,伸手抚住男人面颊,有科学家研究,一个人的面部几乎能传达上万种不同的情绪,细腻幽微复杂得难以解读,此刻,他脸上似乎有一种极陌生的,从不属于任仲成的,叫做柔软的东西。 一烫,她忽放手,却给他捉住贴在颊边。 “讯息发错,你删掉。”,倏忽,大掌又松开,“我走了,够钟去机场。” 这两天反覆思索陆世晖为何索要任仲成的行程,心里不静,总怕风雨要来,“去台湾小心D。” 话脱口,她首先心惊,已是逾越,逾越心底那条不可对人言的黑与白的界线。 他不觉,步履未停,只侧颜笑了一下,拉动唇边细微的纹路,“过两日就返了,到时候一起过新年。” 车阵蜿蜒滑入如水夜色,元庆贤望了一眼后照镜,后座的男人同以往面无表情,但细看又有不同,很松弛。 任仲成算不算一个令人恐惧的大哥?算吧,好像这个男人体内装着一整个地狱,平日只被脆弱的文明规范勉强束缚,但他亦有他的魅力,一种很原始的能动摇人心的东西,能狠狠晃动一个人内心深处未知的一部分,让人屏弃光明投奔黑暗。 是他的道。 从不追逐感情,或是说毫不感兴趣,起码跟着任仲成的六年中,他都没有任何情事,不是没有女人贴近,但情感这一块好像是真的淡漠,在他眼中女人跟男人没有不同,杀戮时也不会因为是女人或孩子而有半分怜悯或迟疑。 那时候的他最不像人,一个全然冷血的物种。 但原来仍有一个女人不同,原来他仍是个人。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