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的脸色霎时就变了,丢掉手里刻了一半的印纽,立刻点了人和自己一同出京。 当时顾渊还懵着,觉得妹妹好歹是在他们顾家自己的庄子上,其实也没那么十万火急的。 还有,自己去接妹妹,大皇子跟去干嘛?! 没想到一到庄子,顾渊就感觉到这庄子里有高手埋伏着,把他吓得是心惊肉跳,这才明白了楚翊为何急成这样?! 幸好! 顾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直到此刻才算彻底释然,冰凉的心口又有了暖意:只要妹妹没事就好。 “楚翊,”前方,顾燕飞轻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有一丝好奇,“你们在路上有没有遇到百里胤?” 听到百里胤的名字,顾渊的薄唇抿了抿,表情又变得很古怪。 本来,他是打算今晚就让狐朋狗友们给百里胤套麻袋的,这下得另寻时间了。 楚翊微侧脸看着顾燕飞,脸上有着温柔而静谧的微笑:“遇是遇到了,不过,没有惊动他。” 百里胤身在大景,却还以为能像在越国时那样,隐匿住行踪。他自觉可以瞒天过海,其实他黄昏一离开京城,楚翊就知道了,也命了人悄悄尾随。 百里胤此行带出京的那些亲随尽数是精锐,杀气腾腾,显然是要去伏杀什么人。 本来楚翊只需要观望,伺机再动。 谁想…… 楚翊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顾燕飞,想着她今天无故被牵连,差点就…… 他藏于袖中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指尖有些苍白。 楚翊急速地控制了情绪,若无其事地接着道:“他已经折返回京了。” 当时在看到从庄子的方向突然腾空升起一道红光时,百里胤脸色大变,即刻就调头回了京。 而楚翊,心知不妙,快马加鞭地赶来了这里。 一阵冰冷的晚风迎面而来,楚翊的眼睫轻颤了两下,眸色深深。 顾燕飞弯唇笑了笑,淡笑道:“看来百里胤很怕夏侯公子。” “确实。”楚翊温言道,“百里胤与其长兄百里兆对夏侯卿忌惮已久。” “如今在南越,夏侯卿一手遮天,百里兆虽是太子,却也被其压制,就连越国圣人也要畏夏侯卿三分。” “只有除掉夏侯卿,百里兆才能彻底稳坐他的太子之位。” “而夏侯卿显然对此十分清楚,才会以身为饵,诱得百里胤放手一搏。” 楚翊的声音并没有放低,连后方的顾渊也听得一清二楚。 顾渊的脑海中浮现那个如血般妖异的青年,眸色渐沉,心道:这夏侯卿太狠也太毒辣了,明明就算不屠庄,他也能达成目的,却仅仅只是为了省事,不惜让庄子里的上百条人命作为百里胤的祭品…… 此人真是名不虚传,不可轻忽! “沙沙沙……” 树影随风摇曳,才停了一会儿的雪花又开始零星地落下,雪花飘飘扬扬。 一片雪花恰好落在他的人中,顾渊觉得鼻头微微发痒。 生怕妹妹淋雪着凉,顾渊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打算给她披上,可才解开披风的系绳,就见楚翊已经从四海手里接过了一把竹月色的桐油伞,将伞撑在了他与顾燕飞的上方。 偌大的伞面体贴地朝顾燕飞的方向微微倾斜,几片雪花零星地落在楚翊的肩头。 而顾燕飞整个人被严严实实地笼罩在伞下。 纤长的少女在身侧青年的映衬下,尤显娇小。 自己又被抢先了!!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顾渊心中,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顾燕飞若有所思地屈指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夏侯公子应当不止是为了百里胤来的吧。” 一个在南越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在京城的戏楼里“唱了”这么久的花旦,为了区区一个百里胤,也实在屈才。 顾渊来回看着这两人,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多余,开口昭显一下存在感,问道:“妹妹,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夏侯卿?” “算出来的。”顾燕飞笑眯眯地说道,似真又似假,神态间有狡黠,有戏谑,也有自傲,“我就这么掐指一算……” 她随手抬起右手,本来只想掐个兰花指,可胸口一闷,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气血再也压不住了,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翻腾。 脚下一软,她的步履有些蹒跚,身子失衡地往前摔去,乌黑浓密的青丝如瀑布般流泻而下…… 她说的是实话,夏侯卿的身份确实是她算出来的。 对方今晚来势汹汹,带了一众死士,而她对他一无所知,就没法去谈条件。 可惜,这件事也牵扯到了她自己的生死,身在局中,再掐算破局之法有悖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