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哥儿,你们是堂兄弟,彼此提携,彼此帮衬是应该的。” “应该的?”顾渊也笑了。 一家人本就该如此。顾太夫人气势凌人地昂起了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有人要毁我前程,还想让我以德报怨,祖母,我看起来有这么蠢?”顾渊的语气更冷,也更犀利。 顾渊这是在暗示什么?!顾太夫人惊疑不定地看着顾渊。 不等顾太夫人说话,顾渊话锋一转,又道:“听说大皇子殿下甚喜各种兵器,我打算把犀角弓拿去让殿下赏玩赏玩。” 顾渊等于是把威胁直接摆在了台面上。 “……”顾太夫人双眸一瞪,脸色瞬间青了。 顾简在犀角弓的弓弦上动手脚的事,顾太夫人最初是不知道的,但后来顾简不慎说漏了嘴,顾太夫人追问下,这才知道了这件事。 顾太夫人当然不能承认,顾左右而言他道:“渊哥儿,我今早就让人去给你二妹妹传了话,这弓你可以先留几天,等你玩够了,再还回来就是了。” 顾渊定定地注视着顾太夫人,黑嗔嗔的眸子锐利得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 当最后一丝期待被打破,他的脑子出奇得清明、平静,像是跋涉许久的旅人终于走出了迷雾。 “渊哥儿,你想怎么样?!”顾太夫人试图拉住顾渊的手,可顾渊快速地往后退了半步,只一个侧身,轻轻巧巧地避开了她,袖子在距离她指尖不足半寸的位置拂过。 祖孙俩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似在进行着一场没有血光的对战。 顾渊一派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我要那把犀角弓。” 这张犀角弓象征着定远侯府的荣光,弓既然到了他手里,他就不会再交出去了。 “……”顾太夫人的瞳孔微微翕动了一下,右手在宽大的袖口中握紧了佛珠串,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不,青年了。 顾渊心如明镜,不动如山。 方才在大厅时,他像是醍醐灌顶似的,忽然间就从那些世伯的态度中看懂了很多事。 他得了銮仪卫的差事,对很多人来说,就意味着扶摇直上,从府里到府外,都会有人来巴结他、攀附他。 他不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顾家大公子,他是天子近前的銮仪卫镇抚使。 对他来说,这像是一件武器。 他可以利用这件武器,来达到他想要做的事。 昨晚,妹妹替他拿了弓,这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那么,接下来的事自该由他自己来开口,来面对。 他是哥哥,总不能事事依赖妹妹替他出头。 妹妹说得没错。这犀角弓就应该是属于他的。 当初,父亲十六岁就拉开了犀角弓,祖父就把它给了父亲。 他是顾氏子弟,今天他能拉开这张弓,那么弓自当是他的。 顾渊徐徐地对顾太夫人说道:“太祖皇帝说过,良弓蒙尘,怀才不遇,乃人生憾事;良弓赠英雄,能者居之。” 当年,太祖皇帝把弓赐给曾祖父顾尧时,曾说了这么一番话,意思是这良弓当给能用之人,而非在匣内蒙尘。 “二叔将良弓藏之,令其蒙尘,非‘能者’。” 顾渊一字一句犀利至极,简直就像是往顾太夫人的心口捅了一剑。 说完后,他拂袖而去,毫不留恋。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