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只要撑过32天,我们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地离开这里。”翟昇说。 32天?这么精准的数字,恐怕是意外之喜。朱邪默默记下,转身出门抓一个守卫进收费室。 她当着翟昇的面在手机上打字,再让男人照着念。 “我替医生传话:你可能患有克罗恩,必须通过鼻饲摄入营养,才能维系衰弱的身体,她们给我的钱不够买泵机和营养粉。” 克罗恩是一种起因不明的肠道炎症性疾病,常见症状有腹泻、腹痛、发热、食欲减退等,严重时无法吞咽。病程多迁延,反复发作,尚无根治的一般方法,患者在急性期往往需要禁食,通过鼻饲摄入营养液。 翟昇不信邪,执拗地把碗沿递至口边,咽一口饭——食物刚滑进喉咙便又吐了。 “克罗恩俗称绿色癌症,别儿戏!”看守照着自己的理解,把屏幕上的感叹号读成惊怪语气。 翟昇轻飘飘把碗放下,抹一把嘴说:“重症需要多次检查才能确诊,哪有张口就来的?傻姑娘,别这么紧张,再想想别的疗法。” 傻,姑,娘…… 他是不吐了,朱邪快吐了。 翟昇如此热衷于质疑她的专业能力,她只好勉为其难地把自己的医术下调至他以为的水平,满足他高人一等的期待。 翟昇的病确实没法确诊,但他比翟星幸运,翟星的病医书上都没有呢。 “没有别的办法。”留下这句话,朱邪就离开收费室,去吃午饭了。 秋水生也给她准备了一塑料盒的盖饭,跟留守老人的规格一样。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像一团被风推走的胖柳絮,朱邪没机会开口问价。 快到正式饭点了,大厨应该忙着应付餐馆里交钱的食客,而不是烂尾楼里吃霸王餐的食客。 …… 翟昇从半梦半昏迷中醒来,第一反应是去摸椅垫里的手机。 还在,真好。 最不清醒的时刻,肉体的疼痛都没有消散,他终于想明白了: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由着她治吧,总比不治好,她至少不会害他。 手机屏亮起,现在是2023年7月5日12时03分……又过去了一天? 得按她的办法治疗了。总是昏迷不醒,会坏大事,总是无法进食,也会饿死。 翟昇窝在角落,手按在腹上,感觉比纸薄的肚皮贴上了后背,果断抬脚踢门,吸引守卫探头查看,再叫他去找医生来。 然而医生过了两小时才来。 这两小时犯昏又不敢睡,就像最讨厌的微积分课被安排坐在第一排,在老师凝视的目光中一边点头一边瞪大眼睛,有多煎熬自不必说。 翟昇生命里的其它人都是随叫随到的,没受过这种苦,然而面对唯一的队友兼唯一的医生,他不得不心平气和道:“你说她们会给你钱,也就是说你可以外出走动。” 朱邪点点头,他的智力足够做一个失败的总裁了,毕竟做总裁不需要多少智力,只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投胎运气,和百分之一的努力。 古代那么多皇帝,香火单线遗传,没有优胜劣汰,以生物学和数理统计的常识推算,很可能某届皇子全是弱智,然而总还是能选出个做皇帝的,无需任何长处即可受人跪拜。 朱邪没有跪拜的兴致,无聊地等他表演完这段推理。 “她们用什么要挟你,让你不得不返回?” 她把早已写好回答的手机屏翻给守卫念:“我儿子在她们手里。” “你已经结婚了?” “离了,工作太忙,老公趁机出轨,扔下我和儿子跑了,想跳河时被她们抓住了。” 翟昇沉默片刻,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傻姑娘,何必为那种人轻生?” 朱邪一把摁住笑得抽搐的肚子。 翟总一定猜不到,你的儿子我的儿子都是一个人,翟星,她唯一的干儿子,充医药费送的。 朱邪摁着肚子的手被男人的手牵去握进了掌心。 一颗小小的圆扣滚动在交握手掌间,翟昇手臂忽一发力,带她耳畔落至唇边:“找家中古店卖,开价别低于四万,她们不懂医疗设备的价格,你尽管买贵的。” 朱邪握拳攥住手心的小东西,真像在担心旁人监视那样,小心翼翼走到一楼拐角才展平手掌细看,原来是一枚袖扣。 Fire! 镶嵌一圈玛瑙石的袖扣在手心悠悠转动,水晶罩下,做工精细的微缩版陀飞轮也在悠悠转动,不足一角硬币大的饰品竟能容下如此丰富的技艺。 每一刀刻痕,都是钱呀。 医疗设备买最便宜的,剩下的钱,哎……先打给医院那家伙吧。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