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人睡在满是莲香的水榭之中,许是缠丝作祟,竟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的天空是阴沉的灰色,黑幕一般笼罩整片大地,而在大地之上却有一座青灰色的宫城,那宫殿依山而建,高大巍峨,一重一重恍若牢笼。 她化作一缕无形无迹的幽魂,循着声音茫然的在重重深宫里穿行。 这是一座凡人的皇宫,到处都是没有面容的守卫,侍女们提着染血的宫灯傀儡一般僵硬的行走,诡异尖细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仔细去听,却听不甚清。 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吵得她脑袋生疼。 “……殿下…………疯…………杀…………杀…………” “…………公主…………杀………殿下………杀………”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扭曲,似乎要化作千万根针,千万根触手,穿过她的耳窍,捅破耳膜往她脑子里钻。 她痛苦的捂紧耳朵,却在下一刻坠入了一片漆黑深沉的黑海之中。 苦涩的海水没过头顶,灌进她的口鼻,似乎要将她溺死在这一片绝望的深海中,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于是海中出现了一盏染着鲜血的莲花宫灯,那宫灯在海水中沉浮,不甚明亮,却散发着几乎无尽的光和热。 她仰着头,在窒息的痛苦之中朝那昏黄的光芒伸出手,那光却离她很远,却也很近,像冥冥之中出现的一缕生机,清晰又模糊,只是教她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这世间抓不住的东西太多太多, “怯奴,你疼吗?” 轻灵的女声在莲真耳边响起。 海水消失,她落在一处充满迷雾的长廊之中,乳白色玉石长阶从视线可及之处一直蔓延到浓郁的雾气之中。 莲真跪在地上,十指无意识的抓紧了衣摆,睁开的双眼暗淡迷离,“阿姐……” 雪白的轻纱盖过头顶,那是法衣宽大飘逸的袖摆,阿姐从她身侧走过,迎向不远处长身玉立的道袍男子,两人先是一前一后,没几步便并肩而行,男子回头看她,“怯奴儿,你愿意做阿兄的女儿吗?” 莲真正欲答话,那二人却突然化作白烟,不见踪影,她扑将出去,声音悲切:“愿意,我愿意!” 雾气由白转黑,墨汁一般染上了她的衣襟,她浑不在意,大声呼喊。 “阿兄——,阿姐——,你们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无边黑暗将她的灵魂抽出,挂在天上,她的肉体倒在地上,坚硬的地面开始软化,化作一张柔软的床榻,魂魄下沉,她从梦中惊醒—— “做噩梦了?” 天上银月西沉,金色的海月也即将回到深海,只有些微的月光透过窗棂进入室内,照出一室寂静。 师尊坐在床头,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神情在夜色下是难得的柔和,他挑开徒儿的襟口,看到了从雪白胸口蔓延几近到锁骨的红丝。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