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明章说:“有可能,只是齐叔前期不认,后面又翻供,绑匪还涉及泰国那边,所以案子有的拖。” 事发后,案件由项明章的律师团队全权代理。雷律师与楚太太相识多年,私下很关注案情,人脉也广,在律师圈子和公检法部门遍布同窗好友,不免收到一些消息。 关于绑匪提到“沈若臻”这一说法,没有盖棺定论,雷律师听闻一定匪夷所思,却不好堂而皇之地提出来。 沈若臻回忆那次见面,雷律师几番注视着他,必然是起了疑心的。 他作为“楚识琛”,在旁人眼中可以说是天翻地覆,一旦产生什么缘由,人的心理会忍不住用逆推法去探究。 沈若臻凭栏望下去,雷律师的团队聚在遮阳伞下聊天,空着一把椅子,不见雷律师本人。 “雷律师估计很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卡壳了,后半句放轻,“楚太太。” 项明章是外人,了解有限,问:“你觉得她会么?” 从调查游艇事故到楚家大大小小的委托,沈若臻认为雷律师严谨尽责、公正公道,这样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他说:“我觉得她会的。” 项明章道:“不管怎么样,你都做好心理准备。” 沈若臻深刻体会到那一句,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事前,他本想一切结束后恢复真实身份,然而知晓了楚识琛的死因,他决定延迟,帮亦思稳定下来再说。 没想到已经“露马脚”,他的身份可能提前曝光。 这一切身不由己,其实他自己根本脱不了干系,仿佛充满意外,又像是冥冥注定。 沈若臻幻想过有朝一日被人揭穿,曾感到担忧、惭愧,如今事到临头,他却很平和,做了这么久的小偷,大约早已葬送了羞耻心。 他认命地想,既然迟早会曝光,有人帮忙铺垫也好。 一颗荔枝裹着融化的奶油慢慢塌陷,沈若臻挖了一大块塞进嘴里,像要填补什么。项明章抬手抹掉他嘴角溢出的奶油,再蹭到他的唇瓣上。 卧室有人敲门,沈若臻回过身。 楚太太拧开门进来,尖细的鞋跟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她走到露台的门框边,说:“半天找不到人,你们在楼上躲着呢。” 项明章道:“是我失礼,非要他带我上来。” “没关系的。”楚太太笑着说,“午餐快开始了,下去一起吃,还是给你们端上来?” 吃饭等同于应酬,沈若臻道:“怎么能不待客,躲这一会儿就够了,我们马上下去。” 楚太太没别的事情,转身先走,经过钢琴时瞥见琴盖上的指印,她停下,叫道:“小琛?” 沈若臻抿了抿嘴:“妈,怎么了?” 楚太太说:“小时候让你学钢琴,你不喜欢,坐不住,气跑了好几个老师,你记得吗?” 沈若臻当然不记得,也不该记得,他摇了摇头。 楚太太弯下腰,将琴凳推近些,又说:“几十万的钢琴,顶级的老师,你呀,就学会一两支入门的曲子。从来不练,嫌占地方把钢琴搬到这间客房落灰。” 沈若臻说:“是么。” 楚太太用礼裙的袖口擦掉指印:“是不是偷偷弹了呀?” 项明章说:“伯母抱歉,是我碰过。” 楚太太笑道:“我说呢,小琛就算恢复了记忆,恐怕还是不喜欢弹钢琴。” 沈若臻觉得一团奶油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吐不出。 露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