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子弹已经射出,不出所料,偏环了。 江畔正打算向江淮炫耀自己的射术时,对方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眼底情绪翻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射击场。 原本喜悦的情绪瞬间消去大半,江畔搓搓枪管,随意地递给南尧,“收好,咱们回家。”虽然不懂江淮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但她直觉他现在一定不想见到自己。 那就晚上再谈吧。 回到家后,江畔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她找到陆观棋送给自己的那把勃朗宁,银色的枪管在台灯下折射幽深的光,映在江畔眼底,那里空无一物,毫无光彩。 这几个月里,她没收到过有关陆观棋的任何消息,寄出的信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鹤城时,陆观棋偶尔会消失,但一定会回来。若是某天回家看到自己屋中有亮光,那就是陆观棋回来了。而现在,她只能静静等待,她相信陆观棋会照顾好自己的。 江畔目光停留在枪上,不知过了多久才移开视线,她小心地把枪放进抽屉里,江淮送的那把她连枪带盒子一起塞进了柜子深处。 大约亥时的时候,南尧告诉自己江淮要见她。江畔穿过整个二楼,来到尽头的卧室。她只叩了一下门,江淮就打开了门。 速度快到江畔的手还停在半空。她收回手,江淮嘴里咬着烟,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他吐了口烟圈,示意江畔进来,房间没有开灯,关门的一瞬间,屋内又陷入无边的黑暗。进门前她偶然看到一角沙发,摸索着坐下,空中弥漫着浓郁的苦艾味。 猩红明灭的光随着江淮的动作隐约闪烁,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能猜到江淮心情不好。江淮倚在桌边,他夜间视力不错,此刻正玩味地看着江畔双手托着下巴发呆,似是有些烦躁,秀气的柳眉拧在一起,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乖乖等着自己开口。 江淮嗤笑一声,把烟头放在玉石烟灰缸里捻了又捻,鹰眼直直地扫过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把你叫过来?” 明知故问。江畔悄悄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温声回答,“因为你会告诉我。” 看着妹妹口是心非的样子,江淮心情莫名好了些,沉闷的房间少了几分压迫,他拉开窗帘,推开半扇窗户,乳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明暗交替间,多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他倚靠在墙边,随意地抛出问题,“你的贴身丫鬟先前是做什么的?” 江畔心脏骤然一紧,她不解地看着江淮,见对方等着自己开口,她还是如实回答,“杀手。在我还没回到顾家前,南尧就在外祖父身边了。”?南尧只比江畔大两岁,二人初见时南尧却早就褪去稚嫩与青涩,整个人充满肃杀之气。 难怪那天能够将自己的气息藏得如此隐蔽,若不是在自己家,恐怕就连自己也不一定能发觉她的存在。“她身手不错。”感受到妹妹强烈的视线,他微微摇头,向她保证,“放心,我不动她。”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他要是敢对南尧下手,江畔就敢对他下手。她冷哼一声,别开眼睛,半响后轻轻叹了口气,“不会的。” 没人可以质疑南尧的忠心,从她第一眼见到南尧的起,她就知道这个人会永远无条件地守护自己。只因这是外祖父的命令。 两人都在此刻默不作声。就在江淮正欲送走江畔时,对方先一步开口,“所以,可以告诉我今天下午为什么不告而别了吗?” 这下轮到江淮心跳加速了。他抽出打火机,却没有吸烟。一抹幽暗的蓝光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反复横跳,“不知道。”他也不知道,那一刻究竟是因为自己罪恶的想法还是输掉的不甘才落荒而逃,他分不清。 他只知道,那一刻,一定不能让江畔看到自己的狼狈。 江畔没有继续询问他的想法,向他道晚安后就离开了。江淮抽出一支烟,随意地叼在嘴里,忽然想到女孩在楼梯间皱眉的样子,他垂眸失笑,凝眸眺望月色,清冷的唇角勾起自嘲的笑意。 月光比刚才更加明亮,他无端地联想着,若是这月光是水,那么它早就从一切缝隙里淌进房间,把自己浸泡起来。可他终究不会溺亡,月光会干涸,但黑暗永存。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