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像根可怜的草。等看清楚他瘦弱的脸,严誉几乎想也没想,立刻动手拉开外套的拉链,脱下厚棉服盖在他肩头,低身问他:“方越……你有危险吗?有人跟踪你吗?” 棉服上的温度沾染到他冰凉的脸颊边,他背靠在垃圾桶边,激动地拽住她的手,将她的身体拉近。 “有人要杀我……” “别说话。” 她抬起脖子,机警地环视四周,将他一把拽起,推着他,她站在他身后,将他往她家的方向带。两人的脚步都是乱的,严誉紧张无比,丁韫成却在悄悄回味她看向他的眼神。 关切,真诚,不掺半点脏东西。 “先进屋,我通知陈队长。” “不要!”他突然大声制止,摁住她开门的手,动作有些大,棉服窸窸窣窣地响,那一声以后,空空如也的楼道里安静了好一阵。他凑到她耳边,闭上眼睛:“严警官,我只相信你。” 严誉皱起眉,“陈队长比我更可靠,他就在小区附近的酒吧,过来只要半个小时。他在这儿,保证你安全。你先进屋,别的先不用交代,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再——” 她劳心劳力地替这个叫方越的青年着急,丁韫成默默耐心听着,最后低低笑了一声。严誉不解地瞪着他,压低嗓音警告道:“安全问题不是开玩笑。你先进去,我叫陈横生来,举报信是你给他的,现在是闹哪一出?实话告诉你,我现在被停职了,不适合收留证人,也没能力保护你……你先进去。” “严警官。” 丁韫成扯下棉服,裹在手臂上,一团抱在胸前,微微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衣服,“我只相信你。” “为什么?” 他稍虚了虚眼睛,“怎么,严警官有胆量大义灭亲,没胆子保护我?” 严誉未动,脸色渐沉。 “听说严警官和自己的亲侄子丁韫成本来感情很融洽,但前不久,你亲手杀了他,帮A市除了一大祸害,大家都说你杀他是义举。” “A市警局里坐着那么多警察,还没有哪一个,比严警官更赤胆善心。所以我只信你,这个理由够了吗……严警官,救我难道比杀丁韫成还难吗,我是受害者,严警官要见死不救吗。何况……是丁家人在追杀我,你最恨的丁家人。” 她垂着眼,用肩抵着门板,浑身绷紧,手腕僵硬,过了几秒,那种麻木知觉的状态都没完全过去,她顶住锁,用肩头使劲装了一下门。 门开了,她身形还是僵硬的,站在原地,等呼吸平稳,打开灯,反锁好门,她唇干咽喉涩。 “你怎么知道那些,丁家和你爸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我把举报信送到刑警大队之后暴露了,被丁家的喽啰抓住毒打一顿,死里逃生。之所以我还有命在,是听他们说,丁家大少爷死了,最近堂内不宜杀生……后来我到处躲,看见报纸上都夸你是铁骨铮铮的英雄。” 丁韫成撩起衣服,向她展示自己腰腹的殴打伤,青的、紫的,乌黑的,各种形状大小,他露出来的部位就没几寸好肉了。 他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表情,索性没表情,低垂着眼睫,淡淡道:“严警官,你真的是英雄,真的有本事的话,那就请你必须……救我于水火。” 严誉盯着他的伤看了许久,再抬头静静地观察眼前的方越,他和他在电视上像是两个人。就算在电视上有人设,但这个区别还是有些夸张,话术字里行间的傲慢感还令她感到有一丝熟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将方越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和另外一个青年联系到了一起。 她下意识回身看放在书架最底下的骨灰盒,那东西还在那摆着,嚣张跋扈的社会毒瘤丁韫成确实死了。 她闭闭眼,低头看他的左手,丁韫成举起双手凑到她面前,“严警官该不会是怀疑我是冒充的方越吧?” 严誉看得清楚,方越左手死茧更多,而且他右手虎口处的胎记和她看过的资料吻合。 她摇头:你现实,和电视上差距挺大的。” “呵呵。” 丁韫成头发上的雪都化了,流了他半脸水,他低头尽数蹭在她的棉服上,“我是不是吓到严警官了?” 严誉脱去围巾,往里面走:“不至于。” “严警官,那你负责收留我吗?” “你说那么多,警局该按照程序来办的事,都不能改。你还是要去陈横生那里把举报信都交代清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到底。” “那封信是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