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几分,我回几分。 然而面对父母,这份相互怎么也不对等。 她偶有愧疚,但又觉得这个家里每个人都很忙,都顾不上相互这件事,陈韬忙公司管理,唐娟忙科研项目,她忙剧本写作,各司其职地拼凑一个家。 唐娟患有哮喘和脑梗,情绪激动易引发哮喘,继而牵动并发症,说严重也不严重,顾好情绪就可,但说严重,脑梗易供血不足猝死,或致神志不清,半身瘫痪。 刘承看陈暮江眉间暗下,坐椅叁分,前倾身说:“还是身体上老毛病,你妈妈也是前些天才回国,忙工作时突发急病,这才住了院,情况控制住了,不用太自责。” 陈暮江收神说:“嗯,我明天去看她。” 接着,她拿手机翻了张照片,递给刘承看。 “刘叔帮我查下他吧,这次拜托你别告诉我爸,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想让他做我助理,但不知道为人怎么样。”陈暮江一字一句解释。 说了点谎,但不这么说,刘承或许还是会告诉她爸。 刘承点头应下,看了眼窗外浓浓的夜,又看看陈暮江的衣着,应是路上都没歇,忙赶回来的,想起身离开,让人休息。 脚还没动,陈暮江又叫了他。 “刘叔,你把裴轻舟相关的资料给我一份,还有,把我爸查到的知情人名单给我一份。” 刘承有所不解,当时查完问过陈暮江要不要,那时说不要,这时又让整理一份给她,脸上费解,但口上什么都不能问。 在这种大门大户家里,最忌多问多说,一言不慎,明日或许就是扫地出门。 陈暮江虽较陈韬宽厚得多,对家里的阿姨司机也亲和有加,多以叔叔阿姨相称,以晚辈自居,但作为他刘承来说,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与位置。 逾越是要不得的。 刘承两手扶膝,点头:“好。” 池里无花无叶,有枯枝。亭里无雨无灯,有人。 世界都暗了,只剩下一盏灯,被池塘复制了许多赝品。目光布落塘内月上,反射的光照不透脸上的神情,头发似那露出头的根茎般相缠,暴露在凉凉的空气里。 没有烟,也没有酒。 陈暮江的心情只占用半池水色疏解,风吹多一点,水多荡两下,心里的愁苦便多挤出去两分。 过半响。 人影随着脚步临近,踏着石板路迈进小亭,灯光随即而至,温热的梨香渐渐入鼻。 秋言端了一碗炖好的梨汤,放置陈暮江身侧椅旁,提灯放两人中间,照出一点恍惚黯然的神情。 陈暮江转头,身子靠上亭柱,换了坐姿,看秋言把瓷勺放进汤碗里,梨汤还在冒着热气,被灯映得显亮。 趁这时间想了想。 约是从秋言会做饭时,便总有这样的时刻,她与父亲相吵至面红耳赤,独身坐在月下或是坐在屋内,秋言会迈着静悄悄的步子,端着木色托盘,盛好的梨汤被放置上面,热气飘散一路,最后停在她身侧,让她独享。 说是,梨汤润嗓。 陈暮江初次听秋言说时,暂忘了不快,笑得合不拢嘴。 大多数人忙着劝架,或者心烦家里的争吵,然而秋言像是在认真地帮她准备下一次争吵,用顶好的梨汤保护会再次争吵的嗓音,让她发出最嘹亮的音色,去对抗父亲。 “还没睡啊?” “才8点,还早。” 陈暮江问候了一声,接过秋言递的梨汤,尝了一口,没有特别甜腻,也不至于无味,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坐旁边,秋言答话后坐下。 两人中间隔着黄黄的提灯,秋言穿的薄绒毛衣,映出了毛衣上细到不可见的绒线,和她人一样,轻轻软软的,满脸纯稚。 “明天去学校吗?”陈暮江问。 秋言开学升了高叁,功课应该很紧,今天刚好是周日。 “嗯,明天刘叔叔送我去。” 陈暮江轻点了头,梨汤下半,含了一口炖得绵软的梨,热热的内芯,口感有点像深喉的吻,滚烫而绵密,还有些磨砺感,是梨子炖烂后也会存在的质感。 应是顿了个把小时。 秋言看陈暮江喝梨汤。 坐的端正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