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是冒险一搏,趁机将他擒捉了囚禁起来才好,还是趁现在快跑? 跑,她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囚,她们当真能囚得住他吗? 时间紧迫,不容多想,还是曲沧风当机立断道,泠然道:“小琅嬛,你快带着白济安与夏连翘离开!往西走,到时候有人会接应你们。” 仙门中人无诏不得擅自下界,曲沧风同为飞升派的几位老友爱莫能助,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能采取一些间接的措施暗中施援。 李琅嬛点了点头,叫上白济安与夏连翘正欲离开。 忽然,困阵中央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搅动天际阴云翻涌,訇然中开,天雷滚滚。 四人齐齐一震,冷汗簌簌滑落,俱都不可置信地往这困阵中望去。 凌守夷精通剑术阵法,奇门遁甲,天文星象,曲沧风不敢小觑于他,但据他推测,这困阵最少也该能困住凌守夷小半个时辰。 曲沧风拧紧眉头,心中惊骇难言,忙纵起遁光,跃到阵前察看。 孰料——一道极地弥天的法相自阵中升起! 光柱崩裂了。 …… 被困阵中的这一刻,凌守夷感觉到自己体内好像也有什么东西随之崩裂了。 他的眼前泛起濛濛的血色。 一时之间,仿佛是那小仙童仇恨的目光,一时之间又是天罡神剑之下凄恨诅咒的亡魂。 一时之间,是娘亲厌恶的目光。 那些窃窃私语,那些低声议论,如魔音灌耳,阴魂不散。 一时之间,是年幼的李琅嬛,恭恭敬敬地拜倒在他面前。 是她看着他的目光里闪烁着畏惧。 又是曲沧风当初笑着问他,“你是哪个娃娃?”也是他亲口承认,他当初接近他的确心思不纯。 是白济安皱眉不赞同地望着他,知他性格偏激,早晚玉石俱焚,伤人伤己。 然后是夏连翘。 初次见面时,谄媚讨好,眉眼弯弯的夏连翘。 是与他胡搅蛮缠,故意逗弄招惹他的夏连翘。 是毫无生机地躺在他怀里的夏连翘。 是与他四肢交缠,纵情交欢的夏连翘。 笑着的,哭着的,怒着的……数不清的夏连翘。 娘亲厌恶他,祖父从不肯见他,李琅嬛畏惧他,曲沧风利用他。 他深爱着的……骗了他。 为何这世上感情如此牵绊人心,又如此叫人捉摸不透。 任他如何竭力去靠近,也不过水中月,镜中花。 这世上这么多相爱的人,为何却唯独没有人愿意爱一爱他? 他不断地,驭使剑光,一遍遍地撞向光柱。 撞得浑身鲜血淋漓。 一遍又一遍。 于是,终于撞碎光柱,撞破阵法。 凌守夷将灵机一抖,浑身一变。 身躯在顷刻间,变得有万丈之高,巍峨如泰山,撑天支地。他极其浅淡的眼眸半垂着,双眼在这一刻仿佛也化作一角天空,眼底仿佛有乌云啸聚,电闪雷鸣。 法天象地。 曲沧风心中沉重,如坠千钧。 忙手捻法诀,摇身一变,也变得与他一般大小。 二人你来我往,争斗半晌,打得天地摇动,群山倾塌。 难解难分时,凌守夷骈指一点,一道猩红的剑光从天外飞来,瞬间洞穿了曲沧风的左胁! 鲜血淋漓,瓢泼而下! 若论剑术功法曲沧风绝不是凌守夷的对手,他受伤在前,带伤苦苦支撑多时,终于支持不住,身形急剧缩小,踉跄着败退下来。 凌守夷这才依样收起神通,也变回寻常模样。 他眉目定静,袍袖风吹不动,盖因被鲜血浸透沉坠之故。 凌守夷静悄悄站着,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冒血,唇角涎下一道混合着碎肉的血痕,与曲沧风如今狼狈的模样不遑多让。 曲沧风的猜测本没什么问题,只是他没想到凌守夷偏执至此,不顾根基反噬,也要硬生生撞向光柱,撞得天倾地塌,自身五脏近碎,也要强留下他几人。 而今,辽阔无尽的平原之中,只剩下夏连翘、白济安与李琅嬛三人还站着。 凌守夷看白济安一眼。 李琅嬛与白济安离得最近,大叫了一声,“义父不要!!” 她飞身上前。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