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修旧利废的手段,连她也从未耳闻。 阿蛮先前说大胤境内人富物穰,可蜡烛在民间也算是罕物,唯有巨贾和贵胄之家方能遂心施用,常见的还是灯草、松枝、篾片一类加些菜油。 这些玩意虽便宜易得,可燃烧时烟熏秽气极重,落了灯花又易损坏书本。穷苦书生常可见有凿壁偷光、囊萤映雪的,典故都是好典故,可真照这么做来,书未必读成,眼睛倒要先熬坏了。 成璧有意改善科举取士的现状,因得了吕雩指点,眼光便不再拘于制度本身,打从各项民用上头更上了心。今日看这阿蛮贤惠手巧,心里倒是有了些计较:若是让药铺商行自成循环,在市面上回收那些散碎腊壳儿,再重新融了铸成蜡烛,岂不是大有裨益? 寻常丸药外封的白蜡里头掺了不少杂质,点起来必定呛人,大约还能再压一压价。且读书讲究的是穷且益坚,入了夜能有得映看就不错了,书生们必定如获至宝,哪儿还敢挑三拣四? 赵成璧心中微动,看他的眼神缓和了不少。 小子伶俐,虽其腹内还不知怀藏着多少鬼胎,可就是这样聪慧又俊俏的人儿,偶尔倒也恰巧真能合上她的眼缘。 “懂的不少。你平常做什么生意?” 阿蛮笑答:“我带娘子瞧瞧就是了。” 他从车板夹层里取了个幂篱往头上一扣,随即携了她的手往外走,莫名的驾轻就熟。 成璧一时不察,竟险些被他带了个趔趄,低眸时恰见阿蛮将指尖轻轻搭在她手心里。 他的手指纤润而温热,比她大上许多,虚虚地包拢着她。见她险些摔了,他便连忙收紧手掌,将她拉进怀里。 “对不起,娘子……” 他又睁着那双瑰丽的眼儿将她望着,水光潋滟,晴色空濛,像是歉疚,又像是在眉目传情。 少年风致,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成璧心尖微麻,忙撇开他独个钻出马车。她背转过身的那一刻,阿蛮敛下眉目轻轻笑了笑,抬手落于鼻间,似在轻嗅指间温香。 才刚出了马车,便见外头一片纷乱。这胡人商队里除却小主子阿蛮,余下的一个胖仆从、两名镖师、几名脚力都被女帝麾下暗卫捉出来摁在了地上。 暗卫首领应恒松拔剑抵在胖仆从索布特颈间,冷声呼喝道:“老实点!” 索布特圆胖的一张脸吓变了形,勉强从眼缝里挤出几滴泪来,两手合捏在胸前,嘴里嘟嘟哝哝的,似是在祈求胡天大神庇佑。 那镖师走南闯北十几年,自恃见识不凡手脚利落,却哪里遇上过这么一伙豪强人物? 这会子被暗卫两下制住手脚,是眼也黑了,脸也白了,两腿在剑光之下直打颤,嘴里讷讷道:“大官人饶命!小的和弟兄两个只是收钱护镖,可真没做什么坏事啊!” 女帝迤然而出,走到众人跟前挥了下手,暗卫便撤下兵器。剑未还鞘,寒芒凌冽,仍旧在一旁虎视眈眈地守候着。 云舒急急上前,将她的手一捻,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