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父是担心,一旦谢家拒绝了长公主,将来迎娶李岁安之人是与孙儿乃至谢家不对付的人,自此多一个劲敌?” 谢太傅闻言,又叹一声,比起将来迎娶李岁安的会是哪家郎君,更重要的是,若谢原不愿娶李岁安,要怎么委婉拒绝长公主,保存各方颜面,不结私怨。 身在朝堂,有劲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且越是老谋深算与你周旋缠斗的对手,越是不必惧怕,彼此之间更多的是一种极限拉扯,甚至随着利益立场变化,可敌可友。 怕的就是那些“性情中人”,而且是位高权重的“性情中人”。 横冲直撞,睚眦必报,能凭一己之力将大家端的稳稳地局面搅得天翻地覆,完了还有机会脱身。 靖安长公主,便是这么一个“性情中人”。 但若谢原愿意迎娶,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谢原仿佛没有察觉祖父的试探,直白道:“听祖父这样说,那李岁安又岂会是个善茬?得罪了长公主不好受,将长公主独女请到自家来就好受了?” “那倒不至于。”谢太傅抬手抚须:“长公主与李驸马脾气虽大,但李岁安却从未恃宠而骄惹出过什么事,只是这些年她鲜少交际走动,一直养在北山上……” 说到这,谢太傅瞄了谢原一眼,沉声道来:“我差人打听了一番,长公主此番急于嫁女,怕是此女有什么难言的隐疾……” 否则谁家会这么养女儿!? 谢原刚才那番话纯粹是拿话赶话,顶嘴用的。 但谢太傅这么一说,谢原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那日见到的李岁安。 礼数周到,笑容甜美。 分明是个好脾气的小姑娘。 这样的小姑娘,会有什么隐疾? …… “谁说的?我去撕了他的嘴!”玉藻一手拍在院中的石桌上,持剑起身:“不要命了吗!” 朔月连忙起身,一手食指压在唇边嘘声,一手把她拉回来坐好:“你慌什么呀!唯恐女郎听不见是不是!” 玉藻:“女郎正在作画,她作画时一向投入,敲锣打鼓都听不见。” “那也小点声儿!” 玉藻冷着脸:“查了吗,是谁传出这种流言的?” 朔月撑起脸蛋,心情复杂:“这哪查得到。” “那就任由这些人胡说八道,说女郎有隐疾?” “当然不是。”朔月叹气。 其实这也怪不得外人猜想,女郎幼时是有些知交好友的,可惜走的走散的散,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后来又交友不慎,越发紧闭心门,整日呆在北山,穿行花花草草之间,浸于钟声书声之中。 早几年还没什么,可随着年岁渐长,都过了一般女儿家开始议亲的年纪还无人问津,这闲言碎语就跟着来了。 流言最是可怕,抓不着根掐不断尾,反应越大越被视作心虚。 天晓得朔月被长公主叫去时提及此事时打了多少个冷战。 玉藻问:“那长公主可有说怎么处置这些流言?” 朔月说:“瞧长公主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将这些事放在眼里,说是只需要叫女郎多出去走走,结交些好友,大家熟了,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说着,她小心翼翼抽出张请柬来。 “桓王妃办的赏花宴,女郎无论如何都得走一趟了。” “桓王妃?”岂不是那位冤家也会出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复杂神情。 可这是长公主安排,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玉藻把请柬一推:“你自己去同女郎说。” 朔月一个头两个大,可该说的还是得说啊…… …… “赏花宴?”岁安从书案后抬起头,手中画笔轻搁,顺手拿过一旁的拭墨帕子:“我瞧瞧。” 朔月忙不迭将帖子递过去。 岁安接过,沉默着看了许久,末了,她合上放到一旁:“知道了。” 正要提笔,忽然想到什么:“你稍后去打听打听,桓王妃的赏花宴都请了哪些人……” “女郎放心,奴婢会准备好的。”朔月没想到女郎答应的这么痛快,自己过了这关,其他琐事自然是不该让女郎操心的。 她把这个消息告知玉藻,满脸阿弥陀佛:“若是女郎不想去,我都不知该怎么回复长公主。” 玉藻没说话,打发了朔月,进房间看岁安。 她果然没再描画,而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玉藻以为她想起了不高兴的事情,撑起笑走过去:“女郎可是在想赴宴那日要穿什么衣裳?” 岁安眼神轻动,回了神:“玉藻。”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