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殊色僵硬的脖子,稍微一软,立马被嬷嬷捏住下颚,细纯的棉纱线,往她面上一绞。 她一声“痛”呼出来,旁边祥云接着宽慰,“再说,老夫人待娘子是疼到了心肝,还能害了娘子不成?定觉得温家大公子秉性良善,娘子嫁过去,往后一生能受到呵护……虽说谢家那位三公子风气不正,可娘子进了门,他也得唤您一声‘嫂子’。” — 夜色一落,繁灯关进瓦舍内,吵嚷的人声映着灯光,从阑槛钩窗内破出,热闹丝毫不减。 一辆马车停在了茶楼门前,立于门槛青转石上的书童,已候多时,瞧见马车忙转身进屋。不久从里出来,身后跟着一锦衣玉带的少年,信步走向马车,登车掀帘,一头钻了进去,抬头看了一眼车内的人,热情地唤道,“谢兄。” 来人正是周邝,今夜刚回城。 谢劭往里移了移,脊背懒散地靠着车壁,绣祥云滚边的宽袖一扫,收回搁在膝上,一双黑眸投过去,好整以暇地看着笑话。 要说这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度,将来都是达官显贵的料,只可惜,和他周邝一样,力气使错了方向。 吃着参天大树的养分,长成了歪脖子,只顾着旁生枝节去了。 周邝每回见他这副看起来英俊矜贵,实则桀骜不羁的面孔,脑子里总会浮出一句,“人模狗样。” 疗了一个月的伤,周邝的屁股虽好了,心头却留下了阴影,坐下前明显顿了顿,一落座迫不及待地诉起苦来,“那都是什么破庄子,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夜里蚊虫还多,险些没把我吸光……”说得满腹悲切,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更是痛恨至极。 被罚去庄子上的不止温殊色,还有他周邝。 周夫人知道后,觉得周家的脸都被他丢光了,不顾他屁股还烂着,当日让人抬走,也送去了城外。 温家二娘子,他听过,也见过。 确实美貌天仙。 但也不能因她长得好看,就能将屁股墩上掉的那块肉给补回来,更不能磨灭他受得这场活罪。 尤其是那日他挂在屋檐上,听到的那几声如同银铃般的“咯咯”笑声,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一个大男人去报复小娘子,显得心胸狭隘,失了风度,这笔账先且算在她头上,等她将来出嫁,我找她夫婿去,非得撕下他一层皮不可。”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明儿的亲事,及时住嘴,往后两家成了亲戚,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但让他一笑泯恩仇又不甘心,扭捏半天,才勉强道,“要不是看你面子上,我非得……” 受伤那日周邝穿的是浅色衫袍,屁股墩挂了彩后,如泼了朱砂染料,极为醒目。 想来都疼。 谢劭并非没有同情心,“不用给面子,我谢家娶的是温大娘子。” 言下之意,他尽管放心找温二娘子讨债。 周邝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回想起当时吃亏的不只是自己,倒明白了,凑过去问了一句,“谢兄,你也怕狗?” 见谢劭落在他脸上目光突然盯住不动,逐渐疏淡,预感不会讨到好。 果然,“原本念你素了一月,连口酒都没喝上,特意在醉香楼订了个雅间,如今看来,你是不稀罕了……” 醉香楼的雅间,一套吹拉弹唱,陈酿佳肴下来,少说也得百两银子。 但跟前这位谢三公子财大气粗,不仅养了整个谢家,还是中州各商家公认的肥羊。 前仆射辞官之时,皇帝为犒劳他为朝廷做出的贡献,赏黄金五万两,其母族阮家又乃扬州第一香料大户。雄厚的家产,比他靖王府还富有。 有钱可使鬼,而况人乎。 “掌嘴。”周邝装模作样地拍了一下自己脸颊,及时赔罪,“明日贵府喜事,我保准热闹……” 外面突然一声“三公子”传了进来。 谢劭转过头,推开手边的直棂窗,头上的玉冠微偏,谢家老夫人跟前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