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呆呆地望了许久,滑动手指却给杨添悦去了电话。 杨添悦和梁林看似很不一样,一个全年吊车尾,一个是班里尖子生,但他第一次见到梁林就知道他和自己是一类人。那天在体育器材室看到叼着烟的梁林,心里并没有多惊讶,反倒凑过去讨了根烟。其实他对这种具有反差感的人很有兴趣,他父母也是这样的人,为了他常年在家演着相亲相爱的戏码,他都厌烦。他一直觉得这类有着两面的人总有形成的原因,他的父母是为他,而梁林呢? “你跑湖边是准备跳湖自杀吗?找我来当见证人?”梁林老远便看到梁林一个人坐在湖边的椅子上,嘴里叼着根烟,一地的烟头。 杨添悦提着一袋子酒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拍了拍梁林的肩膀:“哥来给你消愁。” 梁林瞥了一眼袋子里的酒,道:“你买这么多酒干嘛?” “我是什么人?我听你在电话里那语气,跟马上要哭出来似的。”杨添悦打开一瓶酒,递了过去:“来,酒是最好的疗伤药。” “肉麻。” 梁林接过酒瓶,猛地灌了一口,只觉辣得嗓子疼。 杨添悦算得上是唯一知道并接受梁林另一面的人,梁林在他身边会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们会一起喝酒,一起抽烟,一起玩游戏,一起分享片,这是和他平日里展现的完全不一样的自己,他们之间或许称得上是朋友。 秋天的太阳一落山温度便骤降,梁林却不觉得冷,浑身燥热,心中像是堵着一口气。他沉默着一口一口地灌着酒,心里却没有像想象中的轻松,反倒是越来越难受。 梁林皮肤很白,喝酒很上脸,半瓶酒下肚让他整个脖子到脸都已经通红,期间也不说话,只是喝酒,像疯了似的。杨添悦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这喝酒的模样比自己还猛,他有些担心:“你他妈疯了吧?酒是酒,水是水,别他妈把酒当水一样喝。” 杨添悦抢过梁林手里的酒瓶,递了根烟过去,说:“心里难受是要说出来的。” 梁林点了烟,猛吸了一口,他想他能说吗?他能说他嫉妒他姐的男友,对自己的亲生姐姐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和爱欲吗?这样糜烂腐败的心思能让别人知道吗?他不能,他只能自己独自一个人消化掉,他已经埋了许多年,明明当任翔出现时他都告诉自己要接受的,他会安安静静见梁轻樾恋爱,结婚,生小孩,然后当一个好舅舅的。 可他现在又在这边像疯子一样喝酒是为了什么呢?今晚的月亮出奇的圆,清冷的月光在湖面上泛起磷光,周围宁静一片,还传出点点蛙声,是个极为平和的夜晚,而梁林的心却在翻腾,在咆哮。他又想起那个夜晚,指尖的暖意像是方才才从梁轻樾的身上移开,他握紧了手,又吸了一口烟。 星星点点的火苗在黑暗中一明一暗,杨添悦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再说话了。 “我六岁的时候才回到家里,以前一直是奶奶带着我。”梁林突然在黑暗里开口,他声音很小,近乎呢喃:“我一直觉得我们家挺好的,我妈很能干,以前是小学老师,生了我之后便辞职了,和我爸开了家小店,他们俩都很忙,尤其是我爸,经常不在家,基本都是我姐带着我。但是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一直觉着我们家过得还算幸福。” 杨添悦听着,也点了支烟,他以前也觉得自己家挺幸福来着。 “可是,我妈却自杀了。”梁林自嘲地笑着,也不再说下去了,只是转头问杨添悦:“你说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杨添悦也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活成这样了。” “你真的是个垃圾。” “彼此彼此。”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