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被淹死了…… 祁景在水里咕咚咚的喝了两口水,又被拎了上来,那人说:“闹什么?我可是在救你。” “不过你这么重,我可没法背着你游过去……”他的动作忽然一顿,“这是什么?” 眼前一道彩光闪过,在这昏天黑地里格外显眼。他想起来了,食梦貘的三根羽毛,还有一根没有用。 那人随手一挥,那羽毛忽然吹气了一样膨胀起来,直到了小船那么大才停下,飘飘然落在了湍急的水流中。 那人惊喜道:“有救了!” 祁景被他甩上了那羽毛船,那人自己也上来了,狂风的吹拂下,小船浮浮沉沉,像风雨飘摇的树叶,看似惊险万分,却稳稳的向前驶去。 他喃喃:“不行……” 那人听不清,大声道:“你说什么?” “不行……江隐还在里面……他们、他们都还在那里,”祁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我得回去!” 那人愣了一下,又将他按倒了:“想什么呢?能把你救出来就不错了,我本是不该插手的,但……” 他叹了口气。 祁景努力的睁开眼,对方的面容总让他觉得哪里有点熟悉,可在这样的风雨中,一切都不甚清晰。 他抓住了陌生人的衣角,从未像这一刻这样憎恨自己的无力:“回去,回去吧……救救他们,求你了……我不能自己走,我的朋友们都还在镇上……” 血沫从他嘴角不断涌出,说出的话都含糊不清,祁景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像发了羊癫疯一样可怖。 “就算这样,你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命都赔上。”那人顿了一下,“他都把你抛下了,你还要回去?” 祁景嘴唇直抖,像被冻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牙关咯咯作响,只是摇头。 大概是他的样子太可怜了,那人又叹了口气。 “也罢,都是上一辈恩怨了,倒要你这个傻小子来还。你要怪,就怪穷奇吧。” ……什么意思? 祁景迷迷糊糊的想,脑袋却像被针扎了一样,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眼睁睁的看着小镇越来越远,无论他怎么求怎么挣扎,都没办法回去,猛地,一股剧烈的疼痛忽然在体内爆开,随着震耳欲聋的雷电声,这一下好像直劈在了魂魄上! 李团结的怒吼传来:“你疯了!” “还硬撑什么,你都要死了……”他的声音在天地共震中不甚清晰,信号不好一样断断续续,“快点……放手……别……” 不行。 没有穷奇扛着,天雷立刻就会将这片土地劈成齑粉。那么多人,陈厝,小白,吴敖,周伊,还有……江隐。 为什么离开的那么决绝,那么突然?要真是最后一面,一句保重怎么够呢,好歹……好歹也多说几句啊…… 那人惊道:“喂……喂!撑住了……你要..我不是白救……” 忽然,一道雷电将天空照的亮如白昼,雷声响彻云霄,最后的视线中,他看见那个充满了诡异和阴谋的小镇,在这道天劫下屋宇倾倒,大地轰然崩塌,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掌按了进去,不断的陷落,陷落。 凄风苦雨中,这是将人心都捏紧了的灭世之景。 结束了。 祁景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漂浮了起来,在上空静静的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一切疼痛都远去了,这才是最不详的征兆。 雷声渐渐听不清了,在脸上,身上胡乱拍打的雨水也变得温和起来,一丝丝的,温柔的抚摸着脸颊,鼻尖嗅到了湿漉漉的空气,混杂着淡淡的霉味和草木的清香。 祁景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站在一条小巷里,青砖黛瓦,蒙蒙细雨。 路过的姑娘打着薄薄的油纸伞,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伞下静静的说着话,一人大踏步走了过去,和他擦肩而过。 他带着帽子,像斗笠一样,祁景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回头去看—— 江逾白? 难道,他又到了江隐的梦里?这算什么,回光返照吗? 很快,巷尾就有一个小孩追了出来,他同样没有打伞,身量清瘦,已是少年模样。 “师父!师父——” 但也许是离得远了,江逾白并没有回头。眼看真的追不上了,他停了下来,扶着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祁景紧紧盯着他看,是年少的江隐。 他手上拿着一个袋子,很大,看起来很重,叮叮咣咣的,祁景猜测是画像砖。 “你忘了……拿东西……” 他站了一会,脸上的表情有点出神,雨水将他的脸颊浸润的像水头很足的白玉。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