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洋人, 但是海关的管辖权已经转入国民政府的手里,而且梅乐和还主动提出会培训更多的华籍职员替代洋员。 这个政府也许是生不逢时, 前有大萧条后有日本侵华, 当然也可能是根子里的问题, 最后终究还是让所有人失望了。 总之,自己要学会和自己和解,毕竟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呢?看看家人,自己总归是知道未来历史进程,好歹还是比其他人有先机。 “您怎么知道的?”秦瑜问。 “舒彦说他中午打电话给你,没打通,就把信放我这里来了,是老家给你转过来的。”朱明玉把信给秦瑜拿了过来。 秦瑜拆开了信封,里面还有一封信,一看是湖州来的,是她大伯母给她来的信,里面装模作样问了她最近好不好?为什么没有给家里去信?家里人都在担心她。另外,问她过年回不回去?要是不回去,想来她母亲的祭日会回去吧? 秦瑜玩味地看着这寥寥数行字,不就是想看她的笑话吗? “哦呦,小妮儿你这个漂亮的吗?”傅太太的声音。 听见傅太太夸赞漂亮,妮儿笑得像花儿一样,傅太太伸手递给妮儿一个袋子:“打开来看看?” 妮儿打开一看,是一条粉色的围巾,开心地说:“谢谢太太。” 傅太太给她戴上围巾,小丫头臭美地去照镜子了。 朱明玉问秦瑜:“湖州来信了?” 秦瑜把信给朱明玉看,傅太太走过去一起看信,傅太太问:“这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新年了,各家女儿都要回家了。让小瑜回去凑个趣儿,给她们逗个乐子?” “看小瑜过得不好,她就心里开心了是吧?”傅太太鼻孔里出气地问,“真的很十三点的哦!” “是啊!” 傅太太翻了个白眼:“真不是东西。锦明倒下去,他们弟兄俩个吃饱,红莲的后事办得那么简陋,居然还有脸来叫小瑜回去。” “是啊!都怪舒彦。” “别怪了。不管怎么样?秦家的家业是锦明挣下,他们败光的。就算舒彦没到场,他们也不能欺负锦明留下的这一点血脉吧?”傅太太催两人,“走了,过去吃饭了。” 今天傅老爷让人送回家一条三斤重的鳗鲡,说让未来儿媳妇一起过去,吃晚饭聊天。 母女俩跟着傅太太一起去隔壁,到家里闻秀就来说:“太太,大少爷让别等他了,他还有好一会儿呢!” 这几天傅嘉树和宋舒彦一样忙疯了,恨不能吃住在厂里,国货展览会一开,国货销量大增,不仅仅是海东给兴华下了很多单子,其他华资纺织厂也给他们下了很多台订单。 乔希给他的新机器图纸,虽然结构更加好,也更加稳定,但是部件加工难度高,他天天跟老师傅们待在现场解决问题,有时候还会叫秦瑜过去,所以忙得焦头烂额。 傅老爷坐下,从闻秀手里接过饭碗,跟秦瑜说:“今天年大宏又来找我了。他说他找过你了?” “是的,他求我给他预支点儿费用,让他发年底的工钱。我没答应,洋行里只有拖欠的旧例,可没提前付款的先例。被我直接打发了。他给通富造了那么多的仓库,欠了他不少钱吧?”秦瑜既然不肯给他预支费用,自然也不会细问他的情况。 “鲁鸿达喜欢拖欠款子,所以仓库有一半的资金没给他。这一烧,烧没了,鲁鸿达本来就全副身家都抵押给东洋人的银行了,如今鲁家的房子都保不住,拿什么给他造仓库的款子?他这些钱是扔进黄浦江了。” 傅太太说:“你可别烂好心,他们夫妻背后嚼了多少我们家的和明玉的舌根?” “他找我借钱。我问他,拿什么抵押?抵押了,未来几年他有进项吗?我劝他不如索性就关门歇业,清算好了。” “张秀芳也已经很久不出来打牌了。”傅太太摇头,“上海滩的这些妻凭夫贵的太太们,最是喜欢逢高踩低,当初她如何说别人的,如今她也知道别人会如何说她了。越是喜欢说人的,越是没办法豁达。” 对这种富太太来说,骤然从天上跌落到地下,最难承受,但是上海滩就是这样,富贵到败落可能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傅老爷叹了一声,他又问秦瑜:“小瑜,我今日跟来上海邀请参加明年西湖博览会的人员聊起一些事,这个博览会。浙江省省长张先生对它寄予厚望,我们兴华自然要积极参加,出钱出力,说起博览会,我跟他们介绍了你在这次国货展上为海东和兴华出的妙招,刚好要回宁波过年,我想带你和嘉树去见见张先生。” 秦瑜听傅老爷介绍,这位张先生出身湖州乌程,湖州自古以来产丝,湖丝天下闻名,湖州豪富之家,按照等级称为“四象八牛,七十二只小金狗”,这位张先生的外祖就是四象之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