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叫一声:“刘妈!” 刘妈走过来,宋老爷说:“先领大姑太太和姨太太们还有二少爷去房间。” “是。” 宋老爷坐在楼底下头疼,伸手又拿起账本细看,看上去都是些小钱,明玉也不是一问就给的面团性子,可一次一次问她要,她也总要妥协,所以有了这些贴补但是贴补不算多的账本。 想想这些日子去看明玉,看她沉静婉约的绣品,她本质是一个宁静温柔的女子,适合不要被俗务打扰,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画画绣花,一杯咖啡,一杯茶,一个下午。自己硬生生把她逼成一个掌家太太,为了自己和这群女人,消磨了她大半辈子。 “滚出我的房间,这间房是我的!” “老爷让我住的,你有本事跟老爷说去。” 楼上传来老三和小五的吵架声,宋老爷回过神,上楼去看,小五现在住的房间是老三原来长住的,老三吵着让小五让出来。 为了这么一点点破烂事儿,两人能吵成这个样子?难怪明玉连给买个鎏金首饰都得一人一个,不偏不倚。 看见老爷上来,两人不吵了,宋老爷看着两个站在他隔壁房间的门口的女人,想想明玉那日连看都不要看这间房,他沉声:“刘妈,让五姨太整理东西,搬副楼客房。” 三姨太脸上露出笑容,宋老爷瞥了她一眼:“你也去副楼客房。” 这下总归一视同仁了! 等刘妈把这群全部安排在客房了,过来问:“老爷,张妈不在,我也不晓得几位姨太太的口味,不晓得吃什么?” “阳春面,通通阳春面,每一顿都是阳春面。”宋老爷说道,自己都吃几个月阳春面了,他们几个还能怎么着? 见刘妈往楼下走,宋老爷想到:“刘妈,你们几个按照原来的吃。” “晓得的。平时您吃阳春面,我们吃焖肉面。”刘妈是个老实人。 宋老爷:“……” 大姑太太到底是心疼自家弟弟,走下楼坐弟弟身边:“世范,我劝你把这群妖精赶紧安置了,安置之后,把明玉给求回来,以后你们夫妻好好过日子,别再一把年纪,还让我给你们操心了。让爹娘在地底下也能放心。” “大姐,您别胡思乱想了。明玉是不会回来的,我再也没脸去求她回来。” “这是什么话?你肯改了,她下半辈子总归要有个依靠,有个男人在身边不好?虽然你浑了些,可心地不差的,爹娘对她也好,有些事,你是不知道而已,她有必要这么计较吗?再说男人……”大姑太太说了一大堆。 以前大姐这么说,他肯定也觉得很对,现在?只觉得她越说越离谱。大约这就是儿子想通之后的想法了。 “明玉现在很好,她有舒彦和小瑜照顾,有依靠的,压根不需要我。大姐,咱们就别去打扰她了。你下午在家睡一觉。我还得去趟厂里。” 宋老爷嘱咐了家里的保镖,谁的话都不要听,乱七八糟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进来,最后补了一句:“张妈回来的话,听张妈的。” 上了车,一想起张妈那张死人脸,宋老爷就恨自己,真他妈的贱,这么大一个家里,最信任的还是明玉留下的那个一点儿都不待见他的张妈。 去申明厂接了侯老板,一起去海东厂,科恩的印花机过来,老宋带着侯老板过去看看,当时租下申明,实际上也是走的跟东洋纱厂抗衡的一步棋。 海东的印染厂,除了印花布之外,还有专门染纱线的,这样的纱线用来进行色织,比如条纹布,格纹布,厂区非常大。 跟着宋老板进入海东,虽然空气里也弥漫着化学染料的刺激味道,不过侯老板还是看出自家工厂跟海东的差距,海东的厂区整洁,到处都是标识牌,还有一些警告牌,比如眼前这一块板子上写着“危险,重物通道”。 “舒彦和小瑜商量下来做的标识牌,现在只要海东一进来新工人,最先认的字就是这些牌牌,这么做了,确实最近工伤很少发生了。” 老宋带着侯老板去印花车间,滚筒印花机正在转动,发出刺耳的噪音,两人走过去,侯老板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小瑜。 秦瑜穿了一条工装裤和宋舒彦并排站着看印花机正在生产,小姑娘身上既有书卷气,又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宋老爷问她:“怎么样?” 秦瑜从边上工人的手里递过两块印花布,同一花型:“看看这两块布的不同。” 宋老爷和侯老板拿起两块布,这两块花布都是白色的底子,上面印了红色的花纹,整个花纹十分富有生活气息,撑着伞穿着旗袍的女子,黄包车夫正在拉车,石库门里弄,飘落的梧桐树叶,图案就是当下上海街景,花纹疏密有致,远看白底红花,近看却是上海街景,所谓远近皆宜,正是海东花布的特点。 把两块布料放在一起对比,让侯老板惊叹的是:“这也太细腻了吧?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