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签名不是他的,如今也让这一张不情不愿的婚书随风而逝吧! 婚书之下,是两张离婚协议,上头娟秀的字迹,写下她自愿离婚,认为两人无论是教育见识都不一致,无法成为伴侣,离婚是最好的结局。 再往下翻还有一封给他父母的信,傅嘉树说:“她说,你可以看内容,她并无怪怨之心,只是感激伯父伯母的照拂。还有她想把她的丫头芸儿尽快接过来,这个姑娘跟了她好几年。” 宋舒彦在兴奋中有一丝触动,他仔细看着眼前信,真是字字句句为他解释:“她真的事事为我着想。” “倒也算不上,她说,这段婚姻本是双方父母深厚情意的延续,怎奈世道变迁,终究无法如父母所愿。”傅嘉树学着秦瑜那带着哀伤的表情说,说完,他还唏嘘,“只能说你们有缘无分吧?” “是啊!有缘无分。”宋舒彦唏嘘,“既然互相不合适,何必耽搁了呢?” “虽然,她的意思是让你最好去跟伯父伯母说一声,她以为自己已经写了这封信了,伯父伯母应该会同意。但是,我个人建议,你还是直接先签字吧!伯父伯母未必能接受你离婚。” 宋舒彦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难免为这个女人伤感,不过伤感归伤感,他的心里还有那个字迹飞扬的人,她璀璨如天上星辰,是他今生追寻的所爱。 “你说得对。”宋舒彦也不等晚饭过后了,上了二楼,拿了钢笔下来,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又在两份协议上添了“公证人”三个字,推给傅嘉树,“一事不烦二主,一直是你在帮忙处理这件事,麻烦你做个公证。” 傅嘉树接过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宋舒彦将其中一张纸慎重地折叠起来,交到傅嘉树的手上:“麻烦你跟她说,我愿意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就是她的后盾。” “我已经表达过这样的想法了。她说你从成亲都未曾揭开过头巾,到她母亲去世也未曾出现过,又将她晾在云海这么久,她此生经历的最困难的事几乎都来自于你,未来她不认为有什么需要用到你的。若是能够重来,她只愿从未与你有过婚约。所以,她说缘尽今生,从此不必相识,不必相认,等同于陌生人。” 这话虽然让宋舒彦不适,怎奈她说的都是事实,也是人之常情。 此刻宋舒彦反省过来,自己对她未免太过于残忍。只是这个世间那里能事事周全:“终究是我负她!” “除了这一句,你还有其他吗?”傅嘉树问他。 这句话不过是废话,宋舒彦叹息:“不说了,不说了。谁让我们处于巨变的时代呢?” “少爷晚饭已经备好了。”佣人过来说。 “走,吃晚饭去。”宋舒彦伸手请傅嘉树去吃饭。 两人都是留学的,今天备下的是西餐,宋舒彦给傅嘉树倒红酒,傅嘉树想起秦瑜偶然说起,其实开车的人不能喝酒,酒精会让人反应能力降低,容易发生事故,能不喝尽量不要喝。 “舒彦兄,我等下还要开车,就不喝酒了。” “开车不喝酒?还有这个说法?” “秦瑜跟我说的,开车是个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事,喝酒能让人反应迟钝,她建议我开车就不要喝酒。” 宋舒彦略有些黯然,秦瑜从未给他如此的建议。 傅嘉树提醒他:“你要不要先登报?我的意思是,要是先让伯父伯母知道了,他们必是不承认你们离婚的。不如既成事实,老两口也就无可奈何了!” 宋舒彦呼出一口气:“你提醒得对,我先登报。再拿着这些回宁波负荆请罪。回来的时候,顺带把她的那个丫头给带出来,她是在上海?” “是,她说她没办法回老家了,老家叔伯虎视眈眈,托我替她买了套房子,就在上海安家了。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她,我爸妈知道了她的遭遇,念在当年秦叔叔和我爸是朋友的旧情上,我爸妈也会多照顾她。” “有伯父和伯母的照顾,我就更放心了。” 哪怕傅嘉树说的这些有太多要素和秦瑜的情况重合,宋舒彦也没能把自己素未谋面的妻子和秦瑜搭起边儿来。就像傅嘉树第一次见秦瑜,明明人在眼前了,都没想到这是宋舒彦的那个原配太太。 宋舒彦也如此,他怎么可能想到,那个有着先进的管理理念的女子会是他那个从小定亲在湖州在三从四德下长大的妻子呢? 他只想尽快把这个妻子变成前妻,然后他就能追求心中的佳人了。 于是,第二日的晚报上一则离婚启事:我俩系旧时代封建婚姻,从未见面,亦无感情,实难偕老,今自愿脱离夫妻关系,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空口无凭,特此登报声明。宋舒彦、秦雅韵谨启。 街头报童在晚霞中挥舞着报纸:“卖报,卖报,海东纱厂少东宋舒彦离婚……”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