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线下,他们在盲人电影院熟悉起来,一位是观众,一位是讲解员。 拿导盲杖的男生说起他们的故事滔滔不绝,却在最后一句卡壳了:“然后我们就在一……成了好朋友!” 听到“朋友”这个词,他的同伴低头笑了:“好了,快喝牛奶吧。” “你笑什么?”娃娃脸男生转过头向着他,“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是是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高个子动作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有一位头发银白的奶奶坐到了他们对面,问道:“小伙子,长途旅行很辛苦吧。” 娃娃脸男生捧着牛奶杯摇了摇头:“不辛苦,我很厉害的,还会一个人坐飞机呢。” 奶奶也分享了自己的故事,她和爱人是在云南插队的时候认识的,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如今已经儿孙满堂。两人约好金婚那年要一起回云南看看,现在却只剩她一个人了。 奶奶热泪盈眶,动情地说道:“一开始,儿子女儿都不同意我来云南。后来同意了,又说得要他们陪着才行。最后还是被我拒绝了,我回来是要重温我们俩的故事,那时候的故事里还没有他们呢。” 照影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奶奶,我可以送一首歌给你吗?但我不是歌手,可能唱得不是很好。” 照影在点歌机上选好歌,这首歌叫《保留》。这时候,车厢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唱到“看见 你在我眼前/不去猜想我们隔多远”“在有限的深夜消失之前触摸你的脸/我情愿这是幻觉 也不愿是种告别”“还是觉得相遇 太美好”这几句,他灼灼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我的身上。我们目光相接,一句句锥心的歌词像是某种乞求的低语,我几乎控制不住表情,摄影师显然也发现了,给我推了个特写,我有些慌张地别开了脸。 有照影带头,很多乘客都开始点歌演唱,还有人奏起钢琴曲,乘客们伴着乐声轻快地旋转、跳舞。车厢仿佛真的变成了90年代的迪斯科舞厅,人们在这里尽情分享自己的故事,又书写着新的故事,可能这就是云南的自由与浪漫吧。 结束拍摄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大家各自回车厢睡觉。今天一整天的拍摄任务并不重,但“拍摄”这件事本身给我带来了莫大的精神压力,一下子从镜头底下逃脱出来,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原本是要好好睡一觉,但行进中的列车摇摇晃晃,我睡得很不安宁,有点晕车,挺难受的。第三次被晃醒以后,我打算出去透透气。 走出包间,走廊上只有一个人,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李沐。不知道为什么,他正坐在走廊的折叠椅上,趴在桌板上睡觉。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