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那道视线一直落在身上,上官峤回望去,就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镇国公主,只看了一眼,他便守规矩地收回了视线。 但那张脸一眼已足够让人记住。 常听人说明都牡丹绝色,可惜不能四季常在,幸有持月公主艳光灼灼不败,倾国倾城,她即是这大靖国朝最姝丽动人的牡丹,冠冕上的耀目明珠。 上官峤在意的却不是那倾国的颜色,容色再美也会凋残,耽于美色太过浅薄,让他疑惑的,是这位公主看他的眼神,似悲似悯,意味深长。 若无错记,二人应只是萍水相逢,话都未说过一句,她为何如此看自己? 许是错觉罢了,上官峤的心又重归天池水,波澜不兴,那边,李持月已经朝皇帝走去。 皇帝穿着常服坐在禅椅上,五官有李家人的精致,只可惜被挤没在肉里,即便遇到天大的事,弘德帝也是该吃吃该睡睡,心宽体胖的性子才造就了今日的身形。 背面看去,他宽厚的背和耷拉下的肩像一座弧度圆润的山包。 见妹妹来了,皇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一片严肃。 李持月走到廊下,坐下依在他的禅椅边,认真地盯着水面,一块儿屏住了呼吸。 鱼竿在皇帝手里抖了抖,皇帝眼睛紧紧盯着浮在水面上的鹅毛,已经晃动了好几下,显然是鱼儿在咬杆。 李持月也着急,都晃了这么久了阿兄怎么还不提上来,“快快快!就是现在!快拉呀!” 皇帝被她催得急了,往上一提。 鹅毛带着水珠轻飘而起,鱼钩跃出水面,饵料已空空如也,却不见鱼儿的身影。 只有鱼尾甩水溜走的声音,像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不知拍在了谁的脸上。 李持月看着空杆撇了撇嘴,顾左右而言他,“阿兄午膳吃什么啊?” “回!回你公主府吃。” 皇帝把鱼竿往旁边一扔,气恼地瞪着她,殿中监殷勤地上来,再次给鱼钩添上饵料。 李持月半点不怕他,反而嬉皮笑脸地说道:“阿兄再钓嘛,我晚点吃午膳也使得。” 这幼妹打小就骄纵坏了,皇帝也不懒得跟她计较,又甩杆落回湖里,“这次不许再催了。” “知道了——”她拉长了声音。 李持月被粼粼水光晃得眼睛疼,再不想看鱼竿,而是歪头枕在阿兄的肩上,脸朝向殿内。 对于前世二兄病重,将皇位传于李牧澜,李持月未觉得是什么背叛,那不过是亲情天平上的稍稍倾斜罢了。 寻常这天平一直朝她倾斜,因为他并非有多喜欢李牧澜,在二兄眼中,发妻生下的孩子才得,可惜一个个都早夭了。 况且在他病重之时,东宫诞下了一个孩子,老人对孙辈最是容易心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李牧澜从一个不被重视的侍妾之子,走到了储君之位,这样的人从来都不该被小觑,可惜他遇到的是季青珣。 前世从头到尾,旁人不过以为持月公主是个依仗兄长偏爱,玩弄权术的公主罢了,她骄奢淫逸,未有其母魄力,登位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阿兄重视血脉亲情,李持月一直都是知道的。 当年女皇主国,政绩出色也难免有“牝鸡司晨”这样的话,后期更是出了宫变这样的事。 起先是内侍从宫门跑过来一路地喊,阿兄也刚从床上起来,赤着脚跑来找她。 接着就外头就响起了刀枪声,阿兄吹灭了宫里的蜡烛,拉着她躲到了偏殿去,漆黑的屋子里,可以从门缝看到接连不断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