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书不知道学到哪里去了,爸爸也不知道维护老妈几句。反正就那时开始,老妈就变了个人,对我,对你都变得特别严格。也老是迁怒我。” “但我没办法。老妈不让我跟你说,怕你自责。我知道所有事,却一个字不能说。我过得压抑难受,看到你难受,看到老妈又难受。太烦了。” 她抽噎着,一直用纸巾洇泪:“就只能逃跑,趁着上大学赶快跑得离这个家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 春初珍也偏开头,沉吟许久,复而红着眼看回来,哂笑,似吐出了这么些年淤积于胸中的闷气:“都过去了,我那几个牌友都说我熬出头了。” ——可岂止是“煎熬”呢,孩子成长带来的幸福感何以完全抵销这苦闷。那么多年的无处诉苦和倚靠,那么多年的被悔恨和憋闷反复倾轧,以泪洗面的深夜,又那么多年的重新振作,强令自己笑对每一个明天。 因为“责任”,因为“身份”,灿亮的人生从此积上一层阴云,灰蒙蒙,只能把女儿当做两盏取暖的烛焰,祈盼着,她们有一天真正化为星辉,稳定升空,照拂到她,也让她重温到久违的明快与慰藉,轻盈如回到少时,再无忧虑。 春初珍呵叹一声:“那时主要还是不甘心吧,想争口气,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文成他指望不上,你们不好好学,走了歪路,谁给你们负责?我是真怕你们将来跟我一样,吃了亏,受制于人,没有更多的选择。想着自己丢了编制,就觉得女儿应该考公,弥补当年的遗憾,这一年间我也在反思,自己这个妈妈到底该怎么当才是正确的。确实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些年吧,人就跟进了死胡同一样。用你们爸爸的来说,魔怔了疯掉了。” 春畅嫌弃地斥声:“他还好意思说你。就是他害的好吗?这十几年他管过什么事,就知道钓鱼养花,中午单位吃吃饭,晚上跟朋友喝小酒,快快活活的。每次你跟他埋怨,不是嬉皮笑脸,就是拿我们都跟你姓这件事搪塞,还说你吃的苦都你自己选的,反正什么都赖你,他这个假好人当得舒舒服服。这个家几乎全你一个人在苦,在撑。我小时候还觉得他比你好,脾气好,还偷偷给我们买零食,长大了才知道他才是差劲的!” 春初珍笑:“你也就趁他不在说说吧。” 春畅冷声:“咋了,他回来我也说。我今晚势必讨伐他。” 春早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一霎,她彻头彻尾恍悟过来,为什么妈妈那晚会说出,她救过她的命; 为什么妈妈会那么操心她感情,恐惧她走偏。 人在经历真正的创伤与苦难后,延续到下一辈的反应是不尽相同的。 有人会对孩子柔和有度,仁爱如医者,只为愈疗伤痕累累的曾经;有人会在在孩子身上拷贝录像带般不断重演过往的自己,以此作为惩戒和宣泄;而有人为保万无一失,一心只想把孩子捆绑在最安全的火车里,依轨而行,隔绝所有泥石流,暴雪,野兽,东西南北风,并偏执地认为,这样才能更多的希望将她们送往她所以为的光明地。 她的母亲,就是最后一种。 那她就完全错了吗?那么这就不是“爱”了吗? 妈妈是超人,妈妈最伟大。 但将“妈”这个字拆分开,不也是“女人做牛做马”吗? 那么,这种情况下的“母爱”, 就一定要完美无缺吗? 春早顿时懊悔得泪流满面,扯出哭腔:“妈,其实你真不用这样的……” 如果需要靠自毁前程换她诞于这世间,那她宁可不来这一遭。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