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难产没了?,你——” “呸呸呸!”马秀兰急忙打断唐墨,“冬月没了?谁照看俩孩子?你还得费劲再娶,哪来?的钱呀?老黑,大晚上可不能乱说?话,怪渗人的。” 唐墨:“……” 他总觉得自己干不出前脚丧妻后脚另娶的丑事,前两天?偷偷问姜冬月是不是骗他。 “人要脸树要皮,就算我猪油蒙了?心,我妈她们为了?名声也不能干看着吧?以后家里孩子都没脸见人。” 姜冬月瞪他:“你妈不在坟头骂我福薄命贱拖累你,就算我烧高香了?,还管什?么名声啊?你娶头猪也算有人看孩子了?,她乐意得很。” 瞧他妈这架势,姜冬月大概可能真的没骗他…… 唐墨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一眼月亮,说?道:“天?晚了?,妈你赶紧回?去?吧。” 他年轻时经?常夜里干活,练就了?看天?辨时间的绝技,这会儿约莫八点半,再晚就要下?霜了?。 马秀兰好容易找机会跟儿子讲和,当然不肯轻易回?去?。她拍拍三轮车座上的土,慢吞吞开口:“老黑,妈说?句心里话你别不爱听。你跟小贵子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该闹那?么生分。” “他就是吃了?大亏,想干个买卖多挣钱,找你好几次你都不搭理他。今儿看在妈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再……” “商量商量”几个字消失在唐墨越发黑沉的脸色里。 他直起腰,将铁锹深深插|进土里,平静地注视着马秀兰:“妈,我十七八岁进城当学徒,甭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没跟你诉过一声,你是不是以为我过得特?别容易?” 马秀兰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老黑,妈不是那?个意思……” 然而唐墨没应声,反而伸出手来?回?转了?转。 他个子高,手也大,月光下?明显看出指骨修长,但手背粗糙,手掌遍布老茧,抱孩子时顺手擦下?口水,就把唐笑安刮刺地哇哇大哭。 “从?前我总觉得,我从?头到脚哪儿哪儿都比小贵子强,我妈早晚能看清他是个什?么东西,知道哪个儿子靠得住。” “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唐墨垂眼打量自己的手,“人的五根指头天?生有长有短,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根短的,唐贵是那?根长的,都是天?生的命。” 根本没地方讲理。 也没必要非去?讲理。 “左不过凑合过呗,小贵子不搞鬼我肯定不揍他,再提‘本金’就难说?了?。”唐墨用力拔|出铁锹,开始挖最后半垄白萝卜。 “妈,你回?家去?吧。” …… 终于?干完活,唐墨一个人在地里坐了?会儿,直到月上中天?才推着三轮车往回?走。 到家发现姜冬月没睡觉,正在炉子前忙碌,煤夹子上的馍片散发出诱人焦香。 “洗洗手吧,给你炖了?俩鸡蛋。”姜冬月说?着,掀开煤炉旁边的铝盆把碗端出来?,又把馍片夹到盘子里,让唐墨趁热吃。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你再像二十出头那?样拼命,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 “……” 唐墨呆立片刻,老老实实地洗手去?了?。 从?前特?别累的那?两年,他时常感觉自己像头蒙着眼睛的驴,不知道该往哪走,却丝毫不敢停下?,只能一圈一圈地不停拉磨。 如今晚上收个萝卜,都有人心疼了?。 昏黄的灯光下?,唐墨端着碗蒯一勺香嫩的炖鸡蛋,还没送进嘴里,小儿子忽然哭起来?,姜冬月急忙去?抱,一边柔声哄着一边解开衣襟喂奶。 唐墨转开眼:“这小子啥时候才能长大?唉。” “孩子长大咱俩就老了?,还是让他们慢慢长吧。”姜冬月抱着唐笑安轻轻摇晃,眼神?温软,“等个几十年,咱俩变成老头老太?太?了?,我就领着你去?海边挖螃蟹。” 还要住海景房,睡席梦思大床。 “行?,再钓几条大鱼。”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