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兮兮的,看着烦。” 又是她。辰星回过神,有点不情不愿地走上去,僵冷着脸,祭出银镜。镜面射出光华,将地上的血污和薛将军一并笼进去。等光华消失,血和人就都不见了。 对辰星而言,这是习以为常的一幕。但王夫子却露出了怒色。 “这简直是兽行,非人哉!”他张口就是一句极严厉的责骂,“士可杀不可辱!你做下这般小人行径,何敢以‘大义’为名!” 陛下发出了一阵笑声。纵然声音怪异难听,也能教人听出他的愉快。 “随手的娱乐罢了。人都需要娱乐。”他笑道,“王夫子,还是要怪你没有早日踏进朕的宫殿,否则不就能早点发现了?” 老人的神情凝重得可怕。 有一瞬间,辰星以为他会暴起杀人。她倏然惊惧,本能地想要祭出银镜。 但王夫子什么都没做。他压下怒色,淡淡问:“陛下是不相信了?” “王夫子要朕相信什么?相信你所说的,那云氏女修是当年的大师姐?别开玩笑了。二十年前,朕还真以为那庄幼薇是她,险些上了你的当。王道恒啊王道恒,世人都说你光明磊落,唯有朕知道,你真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皇帝的语气似笑非笑,在空旷的宫殿里鬼一样地回荡。 “更何况,即便真是大师姐又如何?王夫子何以如此天真,以为大师姐再世,朕就会收手?不,朕不是为了大师姐而做这些,朕是为了胸中抱负,是为了天下苍生。” “何其荒谬,杀人者却自称是为了他人……老夫真不愿相信,你也是当年的学生之一。”王夫子沉痛道。 学生……什么学生?陛下曾给谁当过学生?辰星很迷惑。她偷偷去看太子,发现他神情自若,似乎完全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无所知。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知道所有的人之一。 辰星忽然生出了一种惶惶不安。这是一只螳螂发现自己背后还有黄雀时会产生的那种不安。 鬼仙还高声质问:“你究竟是谁?是当年的哪一个?” 陛下却只是笑。他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简直不像他了。 “……朕不会告诉你。已经只差最后一步。行百步者半九十,朕先前有些心急,可从现在开始,朕会更加谨慎。这个道理还是当年你们教会我的,多谢你啊,王师兄!” 鬼仙的神色异常难看。 辰星盯着他。有点奇怪……她想,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好像王夫子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惊怒?那种明明白白的愤怒,好像是真的,却又好像是做给谁看的。 但辰星没吭声。她并不觉得自己比陛下更明智。 何况,陛下已经点了她的名。 “辰星。” “臣在。” 她躬身行礼。 “明年的岁星之宴,那云氏女要守擂,你告诉荧惑一声,让他也参与竞争,去挑战。” “什么……?” 便是辰星这般冷心冷情的,也当即惊呆了。荧惑可是五曜星官,是很有资历的大修士,是第五境的高手。云乘月才第四境。之前不是说,只让第四境的天才们去挑战她吗? “愣着干什么。”陛下轻斥一句,声音里却还带着那怪异嘶哑的笑音,“岁星之宴的执笔人,多么重要的位置,谁规定五曜星官不能去了?荧惑闲着也是闲着,让他去松松筋骨,也是好事嘛。” 可是,可是明年的岁星之宴是为了,那执笔人也是会…… 辰星一直觉得,她跟荧惑的关系不怎么好,甚至就是不好。可这一刻,她脑海中却闪过了刚才虞寄风的样子:他站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说自己改变了、想要活了,眼睛里的神采是白玉京里养不出的飞扬。 她觉得生死无所谓。可荧惑不觉得啊…… “辰星?” 因为她怔怔没有回答,陛下的声音显出了一丝不悦。辰星顿时一个激灵。 “陛下,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确实做了。 “陛下,不如由臣来。”她说得很清晰,很冷静,“荧惑实力不如臣,决心也不如臣坚定。岁星之宴这么重要的事,不能交给这么不可靠的人。” 余光里,她隐约看见太子皱眉。他还在摇头,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但是,陛下笑了。 “能有这样的觉悟,不愧是朕的……辰星星官。很好,那就由你去。” “谢过陛下信任。”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