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跟别人说,他也不会多嘴。 “可是,我刚刚收拾好行李,本来还想赶上胡师兄,一起坐飞舟回去呢。” 庄清曦闷闷不乐。她确实已经换回了书院的素净长袍,装饰也戴得整齐;她身边的庄不度要简单些,却也能看出特意打理过。 胡祥有点惊讶:“庄师妹不是不想回去做农活吗?” 庄清曦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红起来,轻声道:“也没有那么不情愿……我也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出来也够久了,我心情好多了,是该回去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她的小叔叔在一旁,噗嗤一笑,毫不留情地揭穿她:“是看罗城总下雨,连新鲜的花都没有,觉得不如回山里快活吧?” “……小叔叔!”庄清曦又被她的小叔叔气到了。可有外人在场,她碍于家教,又不能如何表达,只能憋得脸颊更红。 “好啦好啦,那正好,我们还是一起留在这儿,过几天一起回去,也不错嘛。” 胡祥安慰了师妹几句(虽然主要目的是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大客户),又和庄师弟客客气气说了几句话,就自己回房了。他打算写一封信,记下这里的事,再通过秘密渠道告诉自己的老师。如果诸葛师弟真的失踪,而且真的和本地星祠有关,那是大事,绝不能瞒着师长们。 通讯玉简虽然方便,可也有被人截留信息的风险,他自己就能做到,所以在这方面会更谨慎。 胡祥表面乐呵呵、实则心中严肃,快步去了。 在他背后,一直宛若心不在焉的庄不度却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但接着,他就百无聊赖地一笑,重新埋首于桃花的香气之中。 这里发生了什么,关他什么事?庄不度的心脏一片冷漠。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决定不要再关心多余的一切。他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不知不觉,他甚至哼起了一点熟悉的曲调。 “小叔叔,你在唱什么?有些耳熟。”庄清曦从门口折返。她之前托人出去买了东西,这会儿去门口接过,才转过来,便听到空气中那模糊的调子。 “我常唱的,你听不出?”庄不度一笑,又哼了两句。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 他笑着,手中桃花枝依旧艳丽无匹。而那艳色太浓,衬在他秀丽精致的眼睛旁,几乎要掩去所有曾经灵慧的光芒。 庄清曦不喜欢这样凄凉的词曲,就轻轻扁了扁嘴。 庄不度假装没看出来,只问:“你买花了?” 庄清曦高兴起来:“是啊。这两天难得天气好,街上总算有卖鲜花的了。小叔叔,你看,这芙蓉开得多好?挑的将开未开的,最雅致不过。” “清姿雅质的花君子,自然很好。” 庄不度总能用微笑和文雅的词句,来掩饰他内心的不感兴趣。他又和侄女说了几句,就回房去了;还有没看完的杂书等着他。 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假如他肯仔仔细细、足够谨慎地观察,以他的天资,是很可能发现的一件事。一件异常的事。 ——在庄清曦的花束上,在那含苞待放的花朵中,隐隐有一些泛红的麟粉,融在花朵本身的色彩里。 而现在,它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庄清曦白皙的手腕上,并如雪融大地,消失再也不见。 …… 云乘月和陆莹来到城西。此时,雨已经下了起来。天空灰云密布,远处还有黑云惊雷,眼看小雨就要转为暴雨,手中小小的油纸伞快要不起作用。 陆莹手里的是书院的伞,结实轻巧,又能防风,她瞥见云乘月撑一把普通的油纸伞,先是转过眼,而后又看过去。 “你那是什么破伞。”她说,“如果你拜托我,我可以考虑把伞分你一半。” 云乘月说:“好啊,拜托你了,谢谢。” 她收了伞,靠到陆莹伞下。陆莹噎了一下,却又不觉勾了下嘴角。 云乘月走左边,就特意把拂晓抱在右边,不让它淋雨。可小麒麟年纪幼小,正是天性调皮的时候,就悄悄伸了尾巴出去,自得其乐地玩水。云乘月也假装没看见。 一路无人。大雨吵闹,让世界变得寂静,尤其在郊外;这里仿佛只剩了野草野树,灭却了所有成熟的生命,回归到最初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