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名老师,七位夫子。夫子之中,只有三位开班教学。 内院学子虽然不多,但因为修行年岁较长,目前在读的大约也有两三百名。其中,属于“三夫子班”的不超过七十名。 怎么就这么巧,短短两日之内,她刚好把三个夫子班的学生都碰了个遍? 是巧合,还是看似无心的有心? 她摇摇头。 想也没用,别人想做什么,还能直接告诉她么?何况书院目前局势微妙,她也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 唯独一点。 云乘月走到亭边,伸出头去看。阳光已经灿烂起来,她不得不略略眯眼。 视野中,飞行书文的影子时不时在空中掠过;依山而建的建筑群里,能看见小小的人来来往往。他们有的在上课,有的忙着交流,还有切磋的,也有边走边说着什么的。 在这间书院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那她应该做什么? 应该好好修炼。理智这样告诉她。她对自己说,如果需要老师引导,大不了回去找薛无晦。他再怎么说自己不擅长教导,她多磨一磨,也不信他不教。 但是…… 她怔怔看着四周。清晨已经彻底开始,这里的每一个人也都正式开启了属于自己的一天。他们有明确的目标,有清晰的指引,有切实可见的同伴。 忽然之间,她觉得有些羡慕。连她自己也诧异,她竟有点羡慕那种忙忙碌碌的状态。真是怪了,她的志向明明是当一只什么都不用做,成天快乐睡觉的乌龟,为什么会羡慕别人忙碌?羡慕到恨不得立即跑回去,把薛无晦拖出来,督促他教自己修炼。 说干就干。 [薛无晦。] 云乘月立即传音。 没有回答。但她知道他能听见。 神识传音是一种受制于修为和距离的通讯手段。距离越远,对修为的要求就越高。但他们不一样;他们有帝后契约在,无论相距多远,都能很轻松地通过神识对话。 [老薛,起床了,太阳出来了。] 还是没有回答。 云乘月皱了皱眉,担心起来。怎么回事,别是出意外了吧?在岁星星祠遇见什么了,还是被司天监的星官逮着了? 她决定再尝试最后一次。 [薛无晦,我觉得……我快死了。] 她语气凝重地说。 [……出什么事了?!] 这一回,他的声音响起得相当快。不光回答地快,声音还高,仿佛很有些慌乱急切,不像平时的冷淡自持。 云乘月打个呵欠,幽幽道:[我快困死了。] [……] 半晌,他略带咬牙切齿,道:[你是发什么疯,没事同我开这种玩笑?] [谁让你说都不说就扔下我一个人。]她撇撇嘴,也有点不乐意,却因为终于和他说上话,而有几分忍不住的开心。 她问:[你现在还在岁星星祠?] [在。怎么,有事?] 他气着了,语气就刻意做得很冷漠。 云乘月不介意,笑眯眯道:[对,有事。你在那儿别动,我来找你。] 他拒绝:[不是让你在书院里多转转?] [……我转过了,今天不想转了。山海阁闭馆,我借不了书,这里也没课可以上。]云乘月说,叹了口气,[无论有什么大机缘等着我,你就当行行好,在机缘到来之前,先指点我一二?实在不行,你陵寝里书也多得很,借我几本看吧。]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莫名叹了口气。 [你,云乘月,你真是……] 她等了等,才问:[是什么?] [罢了,没什么。你直接回屋,我也回来。修炼上有什么问题,你就问罢。] [好。] 她高兴起来,抱起拂晓举高,又越看它越觉得可爱,便亲了它额头一下。 拂晓本来在一旁转圈圈,好似正研究那传送石碑,一副严肃模样,这会儿被她亲得一呆。随即,它用尾巴遮住脸,羞涩地“咩”了一声。 “走,拂晓,今天我们早点回家。” 云乘月有些雀跃地说。 “咩!” …… 这一天,云乘月在自己院子里埋头苦读,自认为度过了有史以来学习最认真的一天。 薛无晦也如约在旁,板着张冷冰冰的脸,一边继续缝他那没做完的黑兔子,一边随口指点她。 她问他,为什么昨日她在吵闹的环境里临字,写得居然要好一些?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