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在紧张什么呢?”明湘轻声问。 桓悦沉默下来。 “这世上没有十成把握的事。”明湘说,“而今南朝日益糜烂,士族和皇帝彼此角力,虽要开战,心却不齐,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优势了。” 她探手,柔和地拍了拍桓悦的背。 桓悦已经长得比她高出很多,身形颀长。只有这样拥抱在一起,触手可及的衣衫下是纤薄的脊背,明湘才会恍然惊觉,其实衡思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君主。 他的双肩上担负着一整个国家的重量,犹如行于钢丝之上,下方便是万丈深渊,一旦跌落,粉身碎骨的不只有他自己,还有一整个大晋。 怎么能不紧张呢? 《诗》中也曾说过,面临政局时,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就连明湘都在下意识地担忧那场随时会爆发的南北之战,而作为大晋的君王,十六岁的少年皇帝,他背负着最沉重的压力,丝毫不能失措,内心又该有多少焦灼和辗转反侧呢? “你可以怕,但不要太害怕。”明湘的声音轻如耳语,“我陪着你呢,胜了,自然在情理之中,如果真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几率败了,我也陪你一起死。” 这句话乍一听是非常缠绵旖旎的,生死与共不过如此,然而明湘的眼底却一片清明冷静,毫无半点缠绵悱恻之色。 她的意思也非常简单,而且直白。 明湘出身在南朝,属于采莲司埋下的一枚暗子。她能毫不留情斩断与采莲司的所有纠葛,是因为大晋皇帝对此并不在意,并且愿意毫无条件地帮她隐瞒身份。然而一旦大晋一溃千里,彻底败给南齐,桓悦自身尚且难保,更遑论保护明湘。 到那时,采莲司不把明湘活生生剥皮拆骨才怪。除了一死,根本没有任何出路。 桓悦从明湘肩头抬起脸来。 他长久地凝视着明湘近在咫尺的面容,突然抬手掩住脸,笑出了声。 这笑意并不像是全然的欢悦,似乎还混杂着怅然与无奈。 明湘只感觉唇边一热,桓悦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啄了啄她的唇瓣,语声中带着无奈的笑意。 “我怎么敢呢?” 他轻轻蹭着明湘的面颊,像只小小的、火红一团的狐狸,正用它火红的皮毛围绕在明湘脖颈间。 “我怎么敢让你落入那种危险的境地呢?”桓悦轻声道,“皇姐。” . 烈日炎炎,御花园中连一丝风都没有,几乎能把人活活烤干。 盛仪郡主十分聪明,她不愿回慈宁宫,又不能强行插到明湘和桓悦中间,于是转头到了凝和殿去。 她和明湘自幼交好,凝和殿的宫人拿盛仪郡主也当半个主子。把盛仪郡主引入小厅中,放上冰盆,奉上茶点。 盛仪郡主惬意地坐在窗下的小榻上,凝和殿南面临水,夏季虽然凉爽,却也多蚊虫,不宜长住。是以东边的后殿是武安王妃柳饮冰的住所,明湘住在北边侧殿,南边小厅多半拿来待客。 窗外便是宫中唯一的湖,瑶池。 瑶池上有回廊连桥,湖中一座八角湖心亭。瑶池中养了许多锦鲤,五彩斑斓煞是好看,时而跃出湖面,在阳光下映射出七彩的光芒。 盛仪郡主突然拧眉:“那是谁?” 湖中回廊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即使相隔甚远,也能看出那个身影乌发堆云,长裙曳地,分明是位贵女。 然而她身边没有半个侍从,不知为什么孤身出现在瑶池中的回廊上。 青盈凑过来细看,只见那少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地方,却不识得路,只能无助地拎着裙摆,在回廊上打转。 “哎呀!”青盈猛地想起,“郡主,这是成国公府的三小姐!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盛仪郡主思忖片刻,道:“你去将她带出来。” 青盈应下,又问:“那,奴婢要把她带过来吗?” “不必。”盛仪郡主信口道,“你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然后找个宫人把她送回慈宁宫去,皇宫大内岂能乱走?” 青盈应了一声,麻利地退了出去。 朱华会来到瑶池上,一开始是因为她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