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叠,微微倾身低眉看着书桌上摊开的公文。 她转过身来,娉婷、纤弱,像一株柔韧的柳。 “是啊。”明湘漫不经心地答道。 她的心思似乎根本没有放在这个话题上, 旋即便道:“魏王有右军支持,为防他铤而走险,京营一定要把握在我们手里,却又不能惊动皇祖父——衡思,我想试着托定国公府牵个线,你看怎么样?” 桓悦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定国公府世代勋贵, 一向最善明哲保身, 绝不站队。无论是势力强大的魏王, 还是先天占据正统地位的皇太孙,都不能打动他们。 ——不过如果只是从中牵线的话, 定国公府应该不介意卖东宫一个面子。 桓悦的思绪飞快转了一圈,觉得此事可行,紧接着心思停都没停, 立刻又转回一开始的问题上:“……老长兴侯是一等一的谨慎, 现在这位长兴侯回京述职而已,怎么敢公然频频给你递帖子,不怕传出亲附东宫的物议吗?” 明湘却道:“长兴侯府世代镇守宣化, 虽然是深受皇恩, 但宣化位于抵御乌戎的第一线, 不但苦寒而且远离京城,长兴侯府若不做些打算,只怕再过几代,在京中的声名便更加不显了。” 她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公文:“宣化是长兴侯府的立身之本,可在京城里说不上话也不行——这位新任长兴侯倒是个有趣的人,我见了他两次,觉得他很有成算,若是谈得拢,未必不能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 桓悦扬起了眉梢,他面容其实还隐带些稚嫩的意味,然而多年来尊贵的身份和积淀的城府使得他哪怕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只要他愿意,都有一种不言自明的气势。 “长兴侯府想要什么?” 明湘平平道:“我。” 桓悦:“……” 明湘转过身解释:“联姻是缔结盟约最简单的方式,长兴侯有意求娶我,不过我拒绝了,他似乎弄错了我在东宫中的定位——” 她若有所思地一笑:“长兴侯一开始把我当成了代替你出面发言的一个传声筒,不过我们见完第一面之后,他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长兴侯府镇守宣化,当然不可能长兴侯自己回宣化,侯夫人留在东宫。然而明湘在东宫一党中的地位又使得她根本不可能离开,在这个皇帝沉疴,魏王步步紧逼的时刻,她绝对无法离开京城。 更重要的是,缔结婚约,相当于将东宫和长兴侯府的联系强化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只要对朝局稍有了解的人,都能看出湘平郡主在东宫和魏王的争斗中扮演着一个多么重要的角色。到那时,东宫面临的打压或许不止来自魏王,还有病榻上的皇帝。 桓悦捕捉到了明湘话中的某个部分:“暂时打消?” “是的。” 明湘摊开手,她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今天的天气:“至少现在,和长兴侯府联姻带来的坏处比好处大,并且,我也不打算轻易地将自己的婚约作为筹码摆上台面。好了,衡思,这不重要,至少不是那么重要——宣化在边关,很难直接影响京中的局势——和定国公府的来往不能太明显,请人私下递信吧。” “好。”桓悦说,“我会将此事交托柳恪行,他从中往来很方便,做这件事再容易不过了。” 他听到明湘轻轻嗯了一声,说好。 桓悦垂眸,湘平郡主如云般逶迤的裙摆拂过一尘不染的地面,曳地的裙幅缓缓上绣着大片青色的鸾凤云纹,素净却华丽。 明湘来到了他的身侧:“雨还没停吗?” 桓悦点头。 于是明湘的叹气声像风一样拂过桓悦耳畔。 她说:“雨再不停,宫门下钥之前我就回不去凝和殿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