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真是太狠了! 而且,他前脚来宫门敲登闻鼓,她几乎同时让她娘去京兆府与她父亲义绝,连时间也算得这么正正好好。 御案后的皇帝根本没打开那份卷宗,眸色幽深,右拳在案上轻轻地叩动了两下,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道:“殷氏为何要与武安侯义绝?” “回皇上,”京兆尹低眉敛目,一五一十地禀道,“殷氏来京兆府敲击鸣冤鼓,告武安侯宠妾灭妻,联合侍妾崔氏偷换她的女儿,以庶充嫡;事发后,武安侯非但不知悔改,还辱骂岳父岳母,多有轻鄙之言。” 皇帝的右拳又收得更紧了一些,苍白的手背上浮起根根青筋。 他淡淡地问道:“这些可有证据?” 虽说这件事在京城中早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但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还能有证据?! “有。”哪怕没抬头,京兆尹也能从皇帝这轻飘飘的几个字中感觉到蕴含在其中的怒意,目光只看着下方光滑如鉴的金砖地面,“殷家找到了当年为侯夫人接生的稳婆。” “十五年前,萧家人扶灵回兖州老家,路上遭遇流匪,侯夫人是在兖州的一处村子里生下的孩子……殷家找到了那村子里的几个村民,还有给侯夫人看过的老大夫。” “人证物证俱全,臣已经判了。” 京兆尹心下忐忑不安。 他想着萧衍是勋贵,殷氏也有诰命在身,因而在判了义绝后,他当下给皇帝上了道折子。 不想,皇帝竟然派内侍宣他觐见。 京兆尹咽了咽口水,不知皇帝宣他到底所为何事。 他已经按律判了武安侯与殷氏义绝,不会是判错了吧? 问题是,夫妻义绝这等私事,就算是涉及勋贵,他也不好拿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请示皇帝吧? 皇帝久久不语,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沉寂。 京兆尹的心一点点地提了上去,额角开始沁出冷汗,觉得自己这个京兆尹当得实在是太难了,这天子脚下的父母官简直就是给人当孙子的。 沉寂延续了一会儿,待京兆尹与跪在地上的萧勉几乎要脱力时,头上才传来了皇帝不冷不热的声音:“萧勉,朕准了。” 意思是,皇帝准萧勉所求。 萧勉悬得高高的心此时终于归回原位,磕头谢恩道:“谢皇上恩典。” 他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萧氏九族总算是捡回了命。 皇帝又对京兆尹道:“关钟,这件事你跟进。” 除族并非小事,族里也是要只会当地父母官的,要在官府备案,还要修改户籍。 京兆尹关钟唯唯应诺,其实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总不能问皇帝吧? “退下吧。”皇帝疲惫地挥了挥手,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手指不经意间碰触到额头的抹额,那角白色的纱布更加明显。 京兆尹只瞟了一眼,便与萧勉一起退下了,脑子里回荡着一个念头:皇上受伤了? 梁铮亲自送京兆尹与萧勉出了乾清宫,他心知京兆尹还一头雾水,走到檐下时,就附耳对他说了两句萧氏族长萧勉敲击登闻鼓请求将萧勖、萧衍父子除族的事。 京兆尹惊得瞳孔一缩,联想到殷氏告义绝的事,心里唏嘘,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萧勉,暗道:狠。太狠了。 而萧勉毫无所觉,忍不住用袖口擦了一把汗,浑身脱力。 刚刚他是真的怕了,怕他拼死一搏非但没能和萧衍撇清关系,反而激怒了皇帝。 幸好啊幸好…… “关大人,萧老爷,请。”一名小内侍过来给京兆尹与萧勉领路。 从乾清门走过时,萧勉也看到了跪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