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宁舒郡主与顾悦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萧燕飞接着道:“我能怕死,郡主能怕死,百姓更能怕死……这世上,谁都能怕死,但前线的将士不能,领兵之人不能,朝廷官员不能,皇上更不能。” “柳世子,你堂堂将门子弟不但畏战、怯战,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置百姓于何地!” 想起那日柳嘉在澹碧水榭中口口声声说什么谢以默和谢无端父子“贪生怕死”、“理该挫骨扬灰”云云,萧燕飞唇畔慢慢地勾出一个冷笑,眸光清冷,“你还有脸说谢家,谢家满门浴血奋战,死战不退,直至最后一个子弟,而你们柳家弃城而逃。” “弃满城百姓于不顾!” 萧燕飞字字带着刀子,句句逼进,明明她没有靠近分毫,可柳嘉却感觉到了一股逼人的压迫感,差点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眼神游移不定的柳嘉,萧燕飞唇角微翘,学着那天顾非池在澹碧水榭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贪生怕死?” “睁眼说瞎话的人是你吧!” 萧燕飞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一脚踩在了地上的那把折扇上,脚下不客气地碾压着折扇,笑容温温柔柔,可眼神却似那雪山山巅万年不化的冰雪般清冷。 第53章 柳嘉一惊,瞳孔微缩。 这一次,他忍不住就往后退了一步,后腰不小心撞到了后方尖锐的桌角,吃痛地叫了一声。 “说得好!”后方响起一阵响亮干脆的击掌声。 循声望去,只见那间名为“弓室”的雅座不知何时打开了门。 雅座内坐着六七人,击掌的是一个满头银丝的玄衣老妇,雍容威仪,眉眼含笑。 老妇的身边坐着一袭靛蓝色云纹直裰的皇帝,皇帝的脸色极为难看,阴沉得几乎要滴出墨来。 萧燕飞默默地用团扇挡住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心想:皇帝这不知是在生她的气,还是为了别的? 唔,多半是在生她的气? “是华阳大长公主。”宁舒红润的小嘴微张,惊喜地低呼出声。 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有她身边的萧燕飞与顾悦两人能听到。 宁舒目光灼灼地盯着雅座中的玄衣老妇,一双眼睛都亮了,一手拉着萧燕飞,一手拉着顾悦,兴奋地晃了晃两人的手。 大长公主?萧燕飞默默地在心里算着辈分,那岂不是皇帝的姑母? 萧燕飞以团扇遮面,朝雅座内扫视了半圈,窥见好几张熟悉的面孔,连忙装乖地对着顾非池弯着眉眼笑。 “丫头,”华阳大长公主定定地望着外面的萧燕飞,语声淡淡地问道,“我问你,应不应该打仗?” 她威仪的面容上皱纹纵横,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双眼彷如平稳无波的千年古井般。 坐在华阳身边的皇帝眼神阴晴不定,一手慢慢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皇帝今日会来这四方茶楼的原因和宁舒、柳嘉他们一样,也是因为听说这里有辩会才来看看。 正好华阳前两日刚回京,皇帝也想让她看看自己治下的这片盛世。 谁料来此后,先是下头的学子们痛斥什么外戚专权乃祸国之害,听得皇帝闹了一肚子火,紧接着,又是萧燕飞与柳嘉兄妹起了口舌之争,话里话外地贬柳家褒谢家,字字句句都打在自己这个皇帝的脸。 方才萧燕飞的那几句话,比那些学子们的妄言还要让皇帝不快。 “姑父!”柳朝云在看到皇帝的那一刻,眼睛一亮,腰板一下子挺得笔直,得意洋洋地笑了。 哼,有了皇帝姑父给他们柳家撑腰,萧燕飞肯定再不敢妄言了。 二楼的气氛略有几分凝滞。 连楼下的大堂都安静了一些,不少学子们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一个接着一个朝二楼这边望来,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说些什么。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