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沙发上,我在你怀里,是热的,活的。” 客厅的黑森林钟敲响,布谷鸟踩着花团出窗鸣叫。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指针指向凌晨3点。 41号窗外的玻璃上,贴着殷天的脸,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联排里充满温情的老殷和张乙安。 什么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一是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死亡威胁、严重受伤和躯体完整性威胁。二是反应包括强烈的恐惧无助,混乱或激惹性|行为。 对于殷天的病发,三中队和张瑾澜做足了准备,却从未预料到她会用一种机械、空洞、肃杀、消极的方式,缓慢地,隐蔽地自我疗愈。 她会在凌晨,披着单衣于41号联排前打转。 一有警车靠近,她便冲出去张臂拦截。 第一次这么做时,孙队猛踩刹车,骇得一头汗。 殷天冷,哆嗦得直跺脚,透过玻璃看着孙队和老殷惊惶的脸,忧心忡忡,“凶手找到了吗?” 殷天开始发胖。 痴迷起国外的精品蛋糕,尤其是西班牙牌子。 常在午后光顾第一使馆区附近的玫瑰坊蛋糕店。趴在玻璃柜上认真打量着一排排蛋糕。 其中一个有弧形的奶油酷似桑爸爸带回来的那款。 她从兜里举出一团皱巴的钱,“阿姨,我要这块。” 她还逃学,独自一人跟踪小刘到针线厂,窝在小花丛中听墙角。 厂长拿着写满数据的纸张,对着小刘锁眉思考,“针状物?不晓得,经我们厂生产的所有的针都在这里喽,其他没的,只有线了,线你要不要?” 眼瞅着没收获,她拍拍屁|股就走,简直刚毅果决。 工厂女职员嘻嘻哈哈地在空地上排练着2000年的跨年歌舞,她阴着张“驴脸”穿行而过。 孙队说她是打了鸡血的德牧,不厌其烦地追着三中队的每一个人。 学也耽误了,作业也不写了,似有无敌精力与他们周旋。 张瑾澜逮过她一次,张乙安逮过她三次,老殷逮过她五次,孙队逮过她七次。 你追我赶中,殷天长跑的速度从全班垫底荣升至年级前三。 她的病情不断恶化,阴晴不定。 老殷之前没觉得,只是常听见她自言自语,后面听清楚内容了,才知道她在跟桑国巍对话。 周三那天她在学校闹了事,老殷匆匆赶回家,一进门就看见她一瘸一拐地爬楼梯。 殷天进了卧室,抻着椅子,吃力地面对白墙盘腿坐下。 黄昏的金灿光芒打进窗口,将她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像个年纪相仿的颓丧孩童盘坐在对面。 殷天|朝影子伸手,摩挲着它面颊,目露伤悼。 “老斑鸠今儿表扬我了,孙倩琦听着不痛快,又把我堵厕所里踹了几脚,我没还手,留着证据呢。” 她将裙子撩到大|腿,向影子展示着青紫的淤痕,“我还在上面又掐了两把,看,报了警刘叔叔来了。他把孙倩琦吓哭了,真痛快。” 殷天猛然抬头,脸上显现出不符年岁的忧郁与恍惚,“桑国巍,”她沉默许久,“如果你还喜欢我,就让她离我远一点。” 一声啼鸣,乌鸦抖落翅膀停驻在窗口,一遮挡,影子开始残缺晃动。 殷天恼怒起来,随手掀一本厚书大力掷过去。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