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姓钱的人。 好消息是镇远军和青云台都不熟悉这个人,坏消息是凤翎阁也一样。 宁朝阳想不明白,她都已经给周世殷恶补过可能会考的东西了,他怎么还能考不过这个人。 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她只能派人去打听钱统领的喜好,顺带让秦长舒准备贺礼。 忙着忙着,门口突然就进来了个人。 “大人。”齐若白端来了茶水。 宁朝阳一惊,连忙放下笔过去扶他:“你怎么下床了?” “今日天气甚好,想与大人去看看花。”他笑。 天气甚好? 宁朝阳转头,看了看窗外那淅淅沥沥的雨。 “好吗?”他轻声问。 喉咙发紧,她收回目光,一边拿来油纸伞,一边与他低声道歉:“是我不好,原是该在屋里陪你,但临时又有?事……” “没关系。”齐若白笑道,“大人已经待我很好了。” 这些天他虽然浑浑噩噩,但也能感觉到大人在竭尽所能地满足他,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好多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都悉数堆在了他房里。 大人还会在他半昏半沉的时候给他讲故事。 她语气很生硬,讲的也很快,但他竟然很爱听。 齐若白其实知道,宁大人对他并非男女之情,她看他的眼神,更像是透过他在看当年那个狼狈的自己。 说来好笑,他远没有宁大人厉害,却还觉得她有些可怜。 “走吧。”他拉住她的衣袖,“我,带大人去看看我那好不容易养活的夏菊。” “好。”宁朝阳撑开了伞。 天色昏暗,院子里只有一片细碎的雨声。 宁朝阳陪他在花坛边蹲下,听他一一指着花苞说:“这个叫小黄,这个叫小紫,这个叫小白。” “以后我若是不在了,就由它们来陪着大人吧。” 捏着伞柄的手一紧,朝阳声音干涩:“去徐州的人很快就会回来了。” 齐若白笑出了两颗虎牙来。 他道:“没关系,我已经不觉得遗憾了。” “怎么能不遗憾。”她垂眼,“我给你的回信都还没有写完。” “大人那般擅长笔墨之人,短短的一封信却写了好多天。”他轻轻叹息,“我有些等不到了。”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跌进地上的小洼里咚地一声响。 宁朝阳骤然抬眼,眼里齐若白的影子慢慢放大。 他撑着身子扑过来,将她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 “大人是个好人。”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一定会有好报的。” 油纸伞落地,雪白的衣袖也滚进了泥水里。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从他的嘴里涌出来,湿润了她的肩头。 朝阳怔怔地望着雨幕,好半晌,才伸手回抱住了他。 “没人会觉得我是个好人。”她轻声道,“你未免也太傻了些。” 声音落在雨水里,很快被淹没。屋子里的灯被狂风一卷,整个东院就重新陷入了黑暗。 宁朝阳就在黑暗里静静地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齐若白的肩。 像是在安抚他,又像只是在安抚自己。 · 安排好了一众事宜之后,李景乾去换了身雪锦长袍。 陆安一边套车一边问他想去哪里,他不甚在意地说只是随便走走。 结果陆安搬完茶具回头,人没了,刚套好的两匹马也少了一匹。 他没好气地叉腰:“去宁府就去宁府,与我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李景乾嘴角带笑,不用问路就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宁府的所在。 但是。 远远看去,东侧门上竟挂了白幡。 脑子里嗡地炸开,他盯了那白幡一会儿,接着就狠夹马腹疾驰而至,翻身下去猛敲侧门。 “来了来了。”许管家连忙过去拉开门扉,不甚高兴地道,“哪有敲得这么……江大夫?!” 一看清外头人的脸,他老人家好悬没吓得跌坐下去。 “谁的白幡?”李景乾问。 “你……你……” “我问你这是谁的白幡!” 被他身上的气势一惊,许管家连忙道:“是齐小郎君的,他昨日殁了,大人正伤心呢。” 耳边的嗡鸣声渐渐消散,李景乾缓了口气,掐着眉心冷静半晌之后,才恢复了常态:“如此,便让我也进去吊唁一二吧。”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