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若昙有心惩罚游闻羽,附于戒鞭中的灵力能够让伤口在一定时辰内流血不止。 许娇河注视着被血液洇湿的纱布,鼻尖一嗅便闻到了萦绕不散的血腥气。 这股浓郁的气味许娇河心脏发紧,本就复杂的心绪更加复杂。 纪若昙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还真的打算把他门下唯一的弟子打死吗? 许娇河一面默默指责着纪若昙,一面揭开灵药的朱封。 清淡的草木之香溢出瓶口,顿时驱散了大半让人不适的腥甜气味。 拿着药瓶在游闻羽的背上比划一阵,许娇河决定将药倒在纱布上,令其渗透进伤口为他止血。 为了防止手抖洒在外面,她用空闲的手撑住床畔,俯身一低再低,细致地倾倒灵药。 游闻羽早在许娇河呼唤他时就醒了。 只是他想看看,若自己久未回应,对方打算做些什么。 于是他像只乖顺的木偶般趴在软枕间,任由许娇河柔软的指腹触摸过长发,游走在肌肤之上。 她不算很熟练,一看就不会照顾人,甚至偶尔显得笨手笨脚。 本就连绵不断的痛楚中,时不时新添一点刺痛。 游闻羽咬牙忍耐,内心狂热而贪婪的喜悦,却为他阴霾的眉眼渲染上几缕怪异的温和。 …… 许娇河不清楚具体的用量,倒了满满一瓶珍贵的灵药在游闻羽的背上。 她站在床畔,等待伤口将灵药吸收殆尽,又缓慢拉高衾被,准备转身离开。 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许娇河回头,游闻羽不知何时悄然无声地睁开了漆黑的眼睛,在寂静中望向自己。 “师母,不要走。” 悦耳的嗓音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沙哑。 游闻羽桎梏她手腕的力道很轻,轻到随便一扭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挣脱开。 但许娇河没有这么做。 她看着游闻羽因为重伤而显得格外脆弱精致的面孔,嘴唇翕合几下,还是坐回了床畔。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是很疼吗?” 许娇河不及游闻羽舌灿莲花、能说会道,问出口的话带着几丝干巴巴。 作为被关怀对象的游闻羽却十分欢喜,他握着许娇河的手不放,声音又轻又软地回答道:“好多了,一点儿都不疼了,要师母费心担忧,真是做徒弟的不是。” 许娇河有些别扭。 游闻羽时而疯疯癫癫,时而黏黏糊糊,对付自己有一百八十套招数。 只是除了性格以外,他的心思简直和纪若昙如出一辙,全都深不可测。 她慢吞吞地转动着眼珠,盯住两人交叠的手,试图暗示游闻羽自觉放开,口中则提起不相干的话:“说起来,我真的要感谢你,幸好你偷偷将扶雪卿同我的对话记录了下来,否则即便回到了怀渊峰,我和魔族勾结的罪名也不知该怎么洗清。” 游闻羽恍作不觉,微笑着说道:“师母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小徒应该做的。原本小徒倒戈欲海阵营,也不过是想要找到证明师母清白的证据,以及为着杀死乐情长唐二人,暂时寻个躲避的地方。” “你、你应该早点和我说的,若我知晓真相是这样,也不会在寝殿内对你又打又咬……” 说起这个,许娇河俏脸一红,口腔似乎还残留着游闻羽捻弄舌面的触感。 “师母对我怎么样都可以。” 游闻羽深情款款地望着许娇河,不嫌肉麻地补充一句,“就算是打骂,小徒也甘之如饴。” 他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许娇河思忖,总不能让他咬回来吧。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你师尊那里,你也别担忧,他既然惩罚了你,此事就算揭过去了,我也会劝他待你一如往昔——自然,你也要明白他的苦心,不要怨恨于他。” 许娇河试图端平两碗水,说完了纪若昙的好,又夸游闻羽懂事。 游闻羽保持着逆来顺受的笑容,耐心倾听许娇河的劝告,心中却想,撇开自己这位盲目乐观、自欺欺人的师母不谈,恐怕整个九州都已知晓他和纪若昙之间的龃龉,怎么可能再回到往昔的日子。 许娇河絮絮一通下来,说得口干,端起旁边矮几上的青瓷茶盏为自己倒了杯水。 她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游闻羽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提醒那是他惯常使用的杯子。 薄红的嘴唇压着光滑的杯壁,娇嫩的舌尖不经意刮过向外微展的杯沿。 游闻羽想象着那只瓷杯替换成自己的唇瓣,被不知情的许娇河轻咬吮/吸。 浑浊的思绪抽离,隐晦的欲念攀升。 游闻羽再回过神来,许娇河已然唤了他三四声。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