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口。他弯腰从乐情的腰间摸索了一阵,取出钥匙,又缓步靠近许娇河所在的牢门前,通身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叫许娇河屏住呼吸,才不至于作呕出声。 黄铜钥匙插入锁孔,发出机括转动的咔咔声。 狭窄的天地之内,许娇河双手撑住地砖,不住地向后退去,却又避无可避,只能畏惧又惶恐地问道:“你、你是魔族的内应,杀了乐情,现在又要来将我灭口吗?” 闻言,游闻羽再次笑了一下:“我知道师母从未信任过我。” 他将解锁的牢门推开,却并不进入,抱臂长立过道中,默不作声与许娇河对视。 许娇河观察半天,才从地上慢慢站起,试探性地迈出一步,小声道:“……你是来救我的?” 游闻羽的脸上,又露了相处七年许娇河看惯了的表情——那种雪亮的尖刀裹缠在至柔绸缎之下,缓和无棱又在细微处可见锋利的表情:“师母也不是那么笨。” 言罢,他冲许娇河伸出手,摊开的掌心中赫然出现了一枚戒指和一条朴素无纹的绦带。 是灵宝戒和柳夭。 游闻羽居然把这两样东西都偷了出来。 许娇河难掩激动,小跑几步上前,将它们拿了过来仔细查看。 游闻羽望着她因俯落头颅而露出来的鸦黑发旋,终究按捺住了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的渴望,只是简洁道:“这两样东西,我已经做了防追踪处理,师母放心使用就是。” 许娇河听了他的话,又见柳夭没出什么问题,才缓慢松了口气。 她道过谢,将它们收起,接着听游闻羽说:“师母,您逃吧,否则一定会死。” 连杀人都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模样的青年,在说到“会死”时,语气多了几分罕见的凝重。 许娇河望着他,忽然想起白日里明澹的话语。 他说游闻羽向叶流裳提出九方铸剑鼎内有纪若昙残留的力量,不如将其抽取出来重新化作灵力,便能支撑攫念术第三次进行——那时她只当是游闻羽求爱不成,所以才会愤而背叛。 原来,他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利用九方铸剑鼎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好借此潜入地牢救下自己。 想清楚这点,许娇河的内心十分复杂。 心尖的某个角落被细密的刺不轻不重扎了一下,令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游闻羽真的很差。 于是,她难得替游闻羽着想地说道:“你为了救我,将这两个弟子当场杀死,如梦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云衔宗置身乱象之中,宗主亦不可能为你出头……要不然,就和我一起走?” 游闻羽忽而问道:“师母真的想我同你一起走吗?” 他的问题没头没尾,让许娇河有些莫名其妙。 无论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难道他还可以选择留在云衔宗不走吗? 许娇河思及此处,避开了游闻羽始终萦绕在自己身畔的视线,小心翼翼跨过乐情的尸体走到一旁,垂首道:“你不愿意跟我离开也可以,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受罚,或是死去。” 游闻羽亦是半晌无言。 待许娇河重新抬头看他,才摇了摇头,淡然道:“我尚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跟师母一起走。” “……也好,你境界高深、灵力强大,不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一定更安全。” 许娇河颔首道。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