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而缓慢,舞蹈动作复杂繁琐,她却跳得很轻盈温柔,好像将她昨晚总结了无数遍晦涩难懂的资料轻而易举地跳在她眼前。 所谓翩若惊鸿。 不过如此。 逢夏轻轻吸一口气。 越看,念头就越强烈的在脑海里抗议,遍遍叫嚣——这不是现在的她能掌握的编舞。 那样肃穆又悲情的氛围,要从那样高难度的舞步里跳出来。 太难,太难。 虽说知道陈彦老师这次巡演的阵容强大。 但没想到真会到如此地步。 直至曲终。 “夏夏?进来。”陈彦对她挥挥手,等人进来用英文介绍,“这位就是逢夏,可能参与《茧》的演员。” 女人含笑打量她,说她比视频里还要好看许多。 还沉浸在舞蹈的震撼里,逢夏顿了半晌才礼貌颔首说谢谢。 陈彦拍拍她的肩:“都看到了?” 她点头,面露难色:“我……” “不用紧张。”陈彦笑笑,“我本来也是给你两个选择的,记得吗?” 正如她之前所猜测,陈彦老师给她的是两个不同的剧目。 群舞压力小,独舞难度虽高,但含金量比起群舞高得也不是一星半点。 没有舞蹈演员会不想在一支惊艳绝伦的编舞里留下自己的名字。 “选择权在你手里,我先说好,两只编舞我都看好你。”陈彦说,“但如果你选《茧》,夏夏,你的水平还需要吃非常多的苦,这对你来说会很残酷。《茧》是我和jen的心血之作,会作为压台表演,重要性不用我和你多说。” “但如果你跳不好的话——这支舞将不会正式在剧场上映。” “也就是说,你的训练没有任何表演机会。” “如果你选择群舞,不会这么难。你要知道,整个江城,我只看好你参加这次《矛盾》的汇演,我真的很欢迎像你这样优秀的青年舞蹈演员参加。” …… 直至晚上十点多,宽敞到漫无边际的练功房点着几盏明亮的小灯,超白镜面倒映出少女满是汗水的额角和绯红似画的脸颊,如临冬日,镜面被冷热交替的浪潮熏出一层薄薄雾气。 沿着窗摆缝隙卷进习习凉风和吱呀蝉鸣,昏暗的周遭跑进几许皎洁的月色,荡悠簸荡。 最后停驻在少女疲惫的身影上。 逢夏大喇喇地躺在地面上休息,气息还未平,碎发黏在脸侧。 她从中午到现在都待在这儿练习《茧》。 还过不到三分之一的动作,她摔了几次,右手臂磕碰都发麻,左腿的膝盖肿起一大片青紫,在粉白的肤色上分外扎眼。 练舞受伤是常态,她仰头盯着天花板那盏明亮的灯光,眼睛酸涩发晕,满脑子却还是陈彦老师和她说的那些话。 他给了她三天时间选择独舞群舞。 她天生便是逆反心理严重的人,越不可能,越想做。 可《茧》真的太难了。 跳不好她将来几个月付出的一切都要打水漂…… 悒闷堵心,思绪比打结的毛线团还要乱,即便已经精疲力尽练了快十个小时,丝毫未解开分毫。 重重舒出闷气,她拿起手机试图减缓自己的注意力,百无聊赖地刷短视频。 她喜欢器乐,大数据推的大多都是演奏视频。 随手滑动,她闭着眼,只听声音。 从轻缓到急促的琴音,明明是很尖锐的高音,听感却是温柔而优雅。 八度揉弦,丝滑到直接推上d、g弦的十度,连弓四指拨弦……好像再高难度的技巧,在这位演奏家的手里不过尔尔。 她的疲惫只被震惊所取代。 究竟得是什么样的大家能拉出这样的琴音。 在视线定格在那块屏幕上的那刻。 所有的不可置信消失殆尽。 中式面孔。 熟人。 男人长身隽立,沉眸闭目,手指的每一次跳动都如精雕细琢的刻画,个个难控的音符串联编织成熠熠生辉的宇宙星河。 曲末,掌声震耳欲聋。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