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陛下召钦儿入宫,他不放心,请我来陪陪你,你弟弟已从边关赶回主持丧礼,你父亲那边, 钦儿也在陛下跟前说了话,只不在人前露面, 私下可守在你母亲身旁。” 沈瑶靠在老太太怀里,昏懵地看向窗外,天色已亮,明晃的雪光中有一丝绵长的晨曦,可见是放了晴。 她不知自己睡了几日,脑里一团浆糊,默了许久方浅浅应了一声好。 片刻碧云递来一盏茶,沈瑶撑起身,这才感觉浑身跟被碾压过时的,四肢酸疼,温水下肚好受了些,朝老太太露出个勉强的笑脸,“我没事。” 黎嬷嬷领着人进来伺候沈瑶梳洗,老太太挪去外间炕床上等着,过一会沈瑶穿着一件素色的缎面长袄出来,老太太见她脖颈堆着一圈白绒绒的衣领,暖着身子稍稍放了心。 婆媳二人一道用膳。 沈瑶用了几口粥,吃得都是素食,待肚子一饱,人也精神了。 “寒冬冷日的,让您大老远跑来,是儿媳不是。”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如今就剩咱们婆媳凑日子过,还分什么彼此,你呀旁的别想,好好养身子,有什么事别呕在心里,娘陪你说话。” 段氏一死,沈瑶呕着的那口怨气随之消散,心里空空落落的,无悲无嗔,多么难过不至于,就是浑身绷着的劲一下子没了,她有些无所适从。 “您别担心,我还好。”她又喝了几口参汤。 老太太见她肯吃就放心了,只是目光不经意掠过她小腹,那一抹愁肠又被勾起,露出苦涩的笑。昨个儿她提起这桩事时,谢钦回应了她,道是夫妻两个的清静日子还没过够,不急着要孩子。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操心也是白搭。 手伸的太长,反而惹人嫌。 何况,沈瑶着实年纪还小。 老太太抬眸看向对面的女孩儿,十八岁的年纪,跟花朵儿似的,一张美目水灵灵的不谙世事,一旦当了娘,便不能像做姑娘时自在悠然,且让他们过几年舒坦日子。 这么一想,心便放宽了。 依着大晋丧葬规矩,外嫁女在停灵第七日需回娘家哭孝。 这一日恰恰是元宵节,谢钦陪着沈瑶回了一趟沈府。 皇帝破格许沈府办丧。 原先的华庭翠轩皆装点了白帷,一眼望去,人人穿麻戴孝,满目的白,灵堂正中跪着一人,腰身笔直,颇有几分青松不折的气质,当是段氏唯一的儿子沈展。 在礼官的引导下,所有外嫁女上灵堂哭孝,沈瑶恰恰跪到沈展身旁,姐弟两相视一眼,数月不见,沈展鲜见成熟不少,原先那身细皮嫩肉没了,面颊黑黢黢的,可见吃了不少苦。 沈瑶目光很快挪开,没有说什么。 沈展倒是打量她许久,轻轻唤了一声四姐,沈瑶没应他。 一日下来沈瑶没怎么搭话,到了傍晚沈府留饭,沈瑶没吃与谢钦一道回府。 次日朝廷开印,谢钦忙得脚不沾地,沈瑶在家里折纸鸢。 到了十八这一日,三司会审三皇子一党党羽,沈黎东穿着一身囚衣跪在堂中听训,他毕竟算不上三皇子一党的中坚,不至于人头落地,谢钦从中斡旋,给判了个渎职罢官。 原先的沈府不能住了。 朝廷给了沈家期限,大致等段氏葬礼一过便要阖家迁往乡下。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