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头一回领教到高门大户的人情世故,倍感头疼, “哪里,申时吃了一碗燕窝,几片瓜果,撑着呢。” 晚宴毕,老太太看了一眼天色,嘱咐谢钦, “天黑路远,牵着你媳妇,莫叫她摔了。” 谢钦高高大大立在那里,默了一下,自然而然牵住沈瑶的手,“儿子知道了。” 沈瑶猝不及防被握住,手背有些发麻,配合着道,“母亲放心,夫君会照料我的。” 老太太眉开眼笑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 谢钦就这么牵着沈瑶跨出了延龄堂,迎面的凉风吹来,拂去了沈瑶面颊的热浪,谢钦刻意放缓脚步,让沈瑶跟得不那么吃力,沿着抄手游廊往前面小厅走,谢钦还不曾松手,远远望去,夫妻二人十分甜蜜。 只是待绕出老太太等人的视线,谢钦松开得很干脆,沈瑶也立即隔开些距离,二人神色平淡到仿佛刚刚牵手的不是他们。 沈瑶想起白日老太太催生的事,便轻声道, “谢大人,老太君很着急孩子,您可有一劳永逸的法子,否则我日日应付迟早露出马脚。” 谢钦神情顿了顿,那声“夫君”唤的很自然,“谢大人”转换得也很流畅。 他一面走一面沉吟,“寻个机会,找来一太医,就说我身子有碍,不宜子嗣。” 沈瑶吃了一惊,猛地打住脚步惊愕地看着他,“这不好吧,怎么能让您受这样的屈辱?” 寻常男人最在意这桩事,打死都要将罪过推给女人,谢钦说出来却如此云淡风轻。 娶她已经够连累他了,再让他背这样的名声,沈瑶觉得自己罪过太大,她宁愿现在离开谢家,也不能这么做。 沈瑶难过得眼眶泛红。 谢钦静静看着她,眼底弥漫着一股万径踪灭的清寂,他没料到沈瑶反应这么大,他性子淡漠,这一生风里来雨里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上有兄长孝顺双亲,下有侄孙延续香火,他从来不在乎子嗣,若非这次为了替沈瑶解围,他甚至都没想过要娶妻。 他是个将“济世”刻在骨子里的男人。 “你难道有更好的法子?” 沈瑶急道,“自然是请太医把脉,说我不能生,届时我替你抬两位姨娘,为你延续子嗣。” 有这个由头在,回头和离顺理成章。 谢钦沉默地看了她一会,语气不容反驳,“我不纳妾。” 沈瑶愣了愣,都这样了还不肯纳妾,“你没有通房吗?”她小声地问。 谢钦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压迫,仿佛她问的很不应该,半晌挤出两字,“没有。” 沈瑶暗暗稀罕,这男人真是难得。 也不知将来便宜了谁。 她坚持道,“无论如何,必须得是我不能生,否则我即刻离开谢家。” 谢钦眉头轻皱,默了一会儿,“成。”继续往前走。 沈瑶莫名觉得好像惹到他了,连忙跟了上去,“谢大人,咱们俩彼此不熟悉,若是我有惹你不高兴的地方,你可以直说。” 谢钦脚步停下,“我没有不高兴,”想起沈瑶不是他的属官,不能将在朝廷的习性带来府邸,脸色放缓道,“若有,我会告诉你。” “当然,你在府上遇到犯难或不快的事,亦可直言。” 谢钦平日一心扑在朝务,极是繁忙,无暇去猜沈瑶的心思,更何况二人又是这样的关系,他不想把手伸的太长,以防越过界限。 沈瑶求之不得,笑眼弯弯道,“好的呀。”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