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表情, 只有微微颤抖的手和抖个不停的茶杯可以?看出他满心的震撼。 他早知道现实与?幻想有所不同,却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 “大夫,你怎么了?”常谙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但看着云不意的表情, 他就知道错的肯定是自?己, “我若说错了话, 你别介意,我给你道歉!” “……没事,是我的问题。”云不意淡定喝茶。 常谙摆手:“不不不, 你怎会有问题?问题一定在我身上?!” 他性子跳脱, 又急公好义, 这些年没少?因为自?己这张四面漏风的嘴得罪人。反正?只要有人同他言语不合,必定是他不对, 他已经习惯了。 云长生敏锐察觉到云不意平静表面下的心绪翻涌,虽然仍生常谙的气,却到底是自?家大哥,便搁下墨碇,朝云不意拱手。 “先生莫见怪,我兄长从小说话便不过脑子,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虽说他也不清楚常谙报个名字到底冒犯了云不意什么,但既然云不意反应这么大,那就一定是常谙的错。 云长生嘴上?维护着常谙,心里顺手给他扣上?黑锅。 “……你们不必如此客气。”云不意摩挲茶杯,眼神在二人身上?缓慢地扫动、观察,渐渐变得复杂。 他的少?年父亲与?少?年师父,跟二十年后的他们很?不一样,不仅是容貌上?的区别,气质、性情皆有很?大出入,所以?他一开始才没有认出他们。 说来讽刺,常谙虽然是云不意的父亲,父子二人却并不相熟。哪怕在二十年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过一掌之数,除了血缘牵绊之外,实在很?难谈什么父子亲情。 那时的常谙已是义军首领,统率手下二十万人马,每次要排兵布阵,要筹集粮草,要安置军民,忙得休息时间都没有。 他被敌军盯得紧,所以?从不卸甲,甲胄层层叠叠堆在他身上?,将他本不壮实的身形厚筑如山,往云不意面前?一站,兵煞之气便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方式侵袭而?来。 因为这样,云不意曾经很?不喜欢和他对面相处,只觉得他太过威严冷酷,不近人情。 可是少?年常谙却与?那样的他两模两样。 潇洒自?在,快意恩仇,为了兄弟道歉赔笑、伏低做小,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难得的是他并不因此自?卑自?厌,旁人也绝不会为此就看轻他。 他简单而?直率,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 并不如山高海深,也没有不近人情。 他后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副样子? 云不意微不可察地叹气,顿了顿,转眼看向旁边的云长生。 云长生在磨墨,认真细致,一如往后那个耐心教导他医术的师父。 二十年后的云长生比此刻的他更?加英俊,也更?加冷淡,大抵是混迹于市井的岁月消磨了他一身鬼气,后来的他,并不似当下这么遥不可及、比起人更?像目下无尘的神。 但云不意知道他并非真的目下无尘。 爱干净到不允许一粒尘埃落在衣服上?的云长生,方才为了让云团躺得舒服点?,主?动蹲坐在地上?,任由?衣摆染上?尘土脏污。此时更?是亲自?动手研墨,只为回报云不意救了云团的恩情。 云长生不是因为看惯世态炎凉,才变成后来那个不收诊金、活人无数的神医。他本就心善心软,即便是神,也也不会成为高居庙中?的泥塑金身,而?是入世行善的仙。 云不意原以?为自?己的心性已被砥砺得坚若磐石,足以?令他平静面对这两个世上?最亲近的、在岁月中?逆行后终至失而?复得的人。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冷静,也低估了自?己对他们的感情。 云不意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在纸上?飞快写下药方,递给云长生。 “药熬得差不多了,带回去晾一晾再喂云团服下。”他语气平稳地说M.mMczX.cOm